沈从璟甫一扶上她,就放柔了声音,动作堪称温柔细致地替她拍去了身上的灰。
叫作笑颜的女生抬手抹了抹溢出的眼泪,娇弱无力地看一眼沈从璟,再越过言曌看向了门后的嬴策,最后又转个眼神到沈从璟,眼神变化几许而后带着轻微的哭腔安慰:
“没事……从璟,是我们聊天的时候没注意,我摔下去了。言曌恰巧没看见……她不是有心的……”
沈从璟本就急恼,闻言再恶狠狠瞪一眼面色平淡的言曌,语气已然差极:
“别给她掩护,我和策哥都看见了!我先送你去医院。言曌,这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你给我好自为之!”
他字字透露着秋后算账的意思,满满的都是警告。
言曌看着他们,眸色忽的沉冷。
她本来不想和他们搭上什么关系。
可眼前这一切,相当可笑。
之前是,现在还是。一次次都是这个女生的污蔑,和沈从璟嬴策理直气壮的作证。
呵。
言曌定住,看着她蓦地笑了笑。
两人一愣。
而那嘲讽似的笑却很快消失不见。
她转身,走的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
落下的话语随着风被吹到了他们耳边。
清晰,明了。
“…白痴。”
沈从璟正愣着,听清后顿时涨红了脸,浑身都是火气上涌。
言曌什么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打一个娇弱女生,居然还能这么无耻地骂人?
他想要再追上去,顾及着施笑颜的伤,到底还是狠狠咬牙忍了。
在门外坐壁上观许久的嬴策眸色深谙地目送着言曌的离去。不多时,也走了。
言曌很快走下了天台。
树林凑成的廊下舒服不少,她走进去慢慢踱步。
身后一直跟着的人却让她没了兴致。
她停了脚步。
背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因私而赛后肆意打人,可以记大过。”
言曌脚步一缓,转了头。足足高她一个头的嬴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俊美锐利的目光里全是审视。
“什么意思?”她淡淡开口,眼中冷冽。
嬴策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突然走上前抬手拂开言曌的发。言曌猝不及防他突兀的动作,向后几步却被他追了上来扶住肩膀。
他力气很大。身上挣扎几次都脱不开身。
眼前突然一亮,是刘海被他拂开了,随后一只最陌生不过的大手捧上她半张脸。
从未遭人这样对待过。
言曌一怔。
含着少年气息的脸颊趁机凑到她面前,鼻尖相隔距离之狭窄只有几厘米。嬴策细致地从上至下一一扫视过她的面容,连眼角那颗极小极淡的痣都不曾放过。
他极好看的脸,就这样靠上了她的。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两双美丽的眸子,倒映着截然不同的风景。
空气中隐隐约约升腾起陌生的气息。
像是青苹果散出的清香,又似桃子迸出的汁液。初秋的太阳照进树荫下,稀稀落落的阳光洒上少男少女的面颊。
乍一看,很是柔和。
只是这氛围很快被打破。言曌狠狠打开了嬴策的手。
宽大修长的手背上顿时浮出一片红痕,显然打的不轻。嬴策放下了手,挡住了她踢过来的腿。
“砰——”结实沉闷的响声在树干上响起。一大片树叶娑娑落下。
刘海恢复原样,却遮不住言曌的怒气。
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几次下来,再疲怠的性格也会生气。
言曌从来都只是懒,而不是怕。
姓言,名曌。只肖道一声是言家小六,言老太太唯一的孙女。放眼n市,就永远只有别家奉承她的份。
像今天这样一而再而三的被冒犯,已经,触犯了她底线。
刚才天台上那一出莫名其妙的喜剧,再到沈从璟和嬴策的突然出现和之后的指控,花了一分钟捋清楚后言曌只觉得可笑。
这种狗血而烂俗的情节放到现实生活中居然也有受众者,电视剧和生活果然紧密联系。她没解释,也犯不着解释。
这些都不足以勾起她的怒火。只是面前这个看似一言不发却最为冒昧的嬴策,成功地惹恼了她。
她动了手。
自小被奶奶强制练的武即便因为懒散而许久没练了,从前的底子还是在的。这一脚过去要是真踢到身上,不去躺医院可坚决不行。
嬴策闪地很快。
再慢一刻,那一脚差点就能踢到他身上。
……可惜。
他稳住身形,微微眯了眼转而重新审视起了言曌。
微风掠过,吹散她的刘海,将她的脸遮的更不清。他正要张口,那身影却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一次两次,总是这么果断。
嬴策还未说出口的话止住了,他站在原地,指间残留着她皮肤的细腻不禁让他握住手。力道不经意地大地似要将那感觉狠狠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