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嬴策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却一直胶着在那身影之上，暗沉黝黑。半晌，俊目淡淡一扫不远处的灌木丛，嬴策也顺着言曌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梦境慢慢消失不见。

言曌以为这莫名其妙的梦境该结束了，却不妨面前再出现了一张娇柔清秀的脸。

她穿着碎花吊带裙，被一群人层层拦住在外却依然倔强无比地举着一张化验单如若疯魔地大喊:

“我怀孕了！五个月的男胎！是，是嬴策的！从璟可以作证！言曌你赔我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就打了他！——”

人潮涌动，终于将她冲散远去了。

……

言曌站在原地，觉得这梦着实很魔幻。梦中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细细判断，和那个天台上的女声极相似。

不知何处飘来的雾霭沉沉，拂过言曌的面颊。神经突然间一松，她闭了眼。

这一夜再没有梦，睡意深沉。

再醒过来，是第二天九点。

言曌顶着一头杂乱的毛一脸懵懂又迷茫地坐起了身。被昨晚诡异梦境荼毒一夜的脑子半晌才转过弯来。

……嗯。家里这段时间正是空档的时候。几个哥哥都不在家，爷爷奶奶定好的今早五点去庙里礼佛。

今天周一，第一节课七点上课。

言曌:……

打开手机。九点15分。

窗外的骄阳突然立刻就阴了。

言曌呼出一口气，仰面朝天倒回了床。半晌，才穿起衣服开始洗漱。

来不及早饭，她空着肚子加快了步伐走进了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放下正看的报纸，用看报纸的眼神看着她，嘿嘿一笑:

“娃儿？上学第一天就迟到昂？”

步履紧凑的言曌默着脸当然没那闲工夫回他，只是脚上动作更快了。

教室在三楼。言曌这次的出场来的很不同。

牛好人站在讲台上，看着她竭力扯出一和蔼的笑。

“这个，言曌啊……你今天怎么回事？迟到的蛮久啊？”

言曌把书包往身上挎一挎，静止片刻后还是道出了实情:

“睡晚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牛好人的脸色彻底挂了。

“进来进来！第二名还睡懒觉，今天就算了，再有下次写检讨来！”

又是一阵嘘声:

“靠，成绩好就这么了不起？土豆精这嘴脸真是一人一个样。”

“人家全省第二就是了不起呗。”

“哎，第一名那嬴少爷还没来呢！”

“啥少爷？”

“算了你不懂……”

……

言曌在一干同学或大或小的议论声里进了门，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书包放在一边，她低头从书桌里取书。这时候才留意到她新同桌好像也没来。

手一顿，她脑中蓦地响起那女声的呼喊，持续反复滚动不休:

“我怀了嬴策的孩子！五个月！”

“我怀了嬴策的孩子！”

“五个月！”

……。

突然凝滞住的言曌没有留意到小小的一阵惊呼。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在发什么呆？”

沉寂几时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一怔，她飞快向右一动，离开来人一些距离。

她终于正眼，眼前正是来的比她还晚的同桌——嬴策。

言曌看着他没说话。

天知道她不说话是因为她脑子里全是“嬴策五个月的孩子”。甚至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差一点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奇怪的心情。

她甚至都无法理解。

同样迟到的嬴策看着她堪称诡异的目光，心情更微妙了。

嬴策的作息规律在当今社会的青少年里已经相当不错。没有必要原因，他不会熬夜。

然而，昨晚看似正常的做了一个梦之后，他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整。

司机不敢打扰他。嬴策睡得很坦然。

然而想见的言曌的心太急切，他顺手从冰箱里取出吐司牛奶解决了自己的早餐。正要走，又转身拿了一份。

不知为何心里头隐隐有奇怪的预感。

甫一到班，牛好人的一番话当场让他心情微妙。

他和她，正巧前后脚。

这个认知不禁让他有些愉悦，略有些急切的来到位置上看到收拾东西的言曌他嬴策心里的暗爽更多。

只是没想到没忍住凑上前打个招呼，言曌却看着他一脸诡异。

嬴策多年来的自信让他知道自己没什么问题，可还是顺着她目光暗暗怀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

……今早的胡子没刮干净？

不对……他仔细检查过来着。

那是……？

嬴策微微皱着浓厚俊美又不显半分粗犷的眉，问出的话随着下课铃声一起飘进言曌耳朵: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