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子风再次回到抚月楼的时候,是第二日的清晨,今日的抚月楼门前挂着暂停经营的木牌子,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就连那块木牌子还是几个小厮昨晚连夜做的。
一辆挂着公孙府牌子的马车停在了抚月楼门前,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不过片刻就相继出来,昨个儿她们派人前去打探,谁知却得来了魏子风被户部尚书抱走的消息。
门口的人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其中最为突出的自然是静茹,还没等里面的人下马车,她便已经探着身子往帘子里面巴望,要不是静竹在旁边拉着她,恐怕早已经自己动手了。待魏子风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怎么样?那个混蛋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静茹关切的抱着魏子风,还在她身上不停地检查着。
秋姨也站在一众人前,低着头没怎么言语,眼下的乌黑已是极为清楚,一夜之间仿佛不再是那个娇媚妇人,倒是老了几分。
魏子风拍了拍静茹的手,示意她进屋再说,毕竟这外面人多嘴杂,虽是大清早儿,可已经有了许多流走的百姓,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打发了马车后领着人进了大堂,秋姨没有顾得其他任何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从心里面觉得自己错的荒唐,当初若不是先皇和皇后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她,又何来今日,为了几个姑娘而已竟然将恩人主子置之险境。
那几个因为一时贪心而遇险的女子此刻也是跟着跪了下来,在她们的心中是这个女子用自己救了她们,那个人是有多么可怕她们可是见识过的。
魏子风坐在椅子上,静茹立在她的身后,她在自己最为危难之时来到了这抚月楼,说来是抚月楼收留了她,她是感激的。可换句话来说这抚月楼是她父皇就给自己的,她本就是这抚月楼的主人。
片刻,她缓缓出声,“秋姨,起来吧。”
秋姨跪在那里纹丝不动,对着自己也是对着身后众姑娘道“小姐,奴婢有话想说。”
得了魏子风的默许,她朗声道“今日抚月楼上上下下全体都在,我有件事宣布,抚月姑娘并不是什么我养的头牌而是我们抚月楼真正的主人,之前是我一人之错忘了主子与奴才的界限还请小姐责罚!”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议论纷纷,这抚月楼传闻是因为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才得以在这京都越做越红火,无人敢挑事,也就因为这样她们这些无处可去之人才得以有一个可以长久的家。
昨日的事情抚月楼上上下下谁不清楚,本来只是觉得这个不知道在哪里冒出来的抚月姑娘有几分仁义,感觉感激,而现在看来感激更是只增不减,她们活了这么久,只听说过下人救主子以身犯险,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主子为救下人深入险境,遂整整齐齐一个不差的都跪在了魏子风面前。
看着眼前跪着的一片人,她揉了揉额头,“大家起来吧,不必如此。”
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也没动,“小姐让我们起来我们便起来,从今往后抚月楼所有人听小姐差遣,若有人违背逐出楼去!”秋姨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很是有力,这里的人都是些走投无路之人,有的是因为家道中落仇人追杀,有的则是因为夫家出事,母家又觉得丧气,所以除了抚月楼她们无处可去。
再加上昨天那档子事,心里对眼前坐着的女子敬重的很,“全听小姐安排!”
魏子风本没有打算这样,昨日她听了秋姨的请求,也只觉得抚月楼的姑娘们的命也是人命,况且她有能全身而退的办法,所以才去的。
待众人退去后,秋姨一个人来到了魏子风的花船上,单独对着魏子风跪了下去,她不如刚刚在大堂之上的那般带着想要帮魏子风立威风的心思,现在更多的是悔。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才动了让小姐亲自去救她们的想法,让小姐身处险境,实在是罪该万死!”
秋姨一下一下的叩头,就连旁边站着的原本怒气满满的静茹都有些动容。
叩头的声音沉沉的,压的魏子风有些喘不过气。本想着自己伸手过去扶,却收了回去,让静茹给她扶了起来。此时若是她去伸手恐怕秋姨更觉得愧疚自己,以往她父皇总是教导她说恩威并济乃为君之道,可她却总觉得若是如此周围所有皆是算计,岂会安乐。
“秋姨不必如此,最初来抚月楼之时,我便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久,抚月楼是父皇一手安排的,自然也不是我的,我来本来只是想找个人,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人也没有个踪影,估摸着不回来了吧。”这几日她苦思冥想,就是想不明白父皇给自己留的人怎么就会不见踪影了呢!
秋姨听过后默了一会儿,随即从怀里面掏出了两个半块的玉佩,那玉佩透着青绿色光泽,纹路通透,上面雕着镂空的花样,缠缠绕绕的金龙一看便不是凡品。
而魏子风对这块玉佩再熟悉不过,小的时候她总是看着母后和父皇一人半块,父皇也总是和她讲他们二人与这玉佩的故事,说这玉佩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之物。后来这两块便都给了她,还曾戏说若是遇到倾心之人就给他一块。
“小姐这是那日最后一场比武结束后,出现在桌子上的东西。”
魏子风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玉佩后来两块都在她的手上,可前些年一次微服出巡遇到了一点意外那玉佩也不见了踪影。
“两块一起出现?”
秋姨的摇了摇头,“这其中一块是先皇交到奴婢手中,另一块则是那日比武结束后出现的。”
“那日的人很多,也没人看见是谁放了半块在外面的桌子上,是奴婢后来看见才捡了回来,回去和之前先皇留给奴婢的那块一比对,才发现原为一体。”
她有点儿纳闷,这玉佩她给弄丢了,父皇又是怎么得到一块的?况且她父皇自那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玉佩,“秋姨,你说这另外半块玉佩是父皇给你的?”
秋姨点了点头,“当年先皇曾派人送过来这半块玉佩,留下话说若是谁给了我另一半玉佩便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魏子风有些急切。
“可以由我做主将您许配给他。奴婢那日看见玉佩的时候也是激动的,可没见到人,也不好与小姐说,寻思若是再来看清楚了人,再说也不迟。”
此话一出别说是魏子风,就连旁边正在奉茶的静茹都惊地将那茶水溢出了外面,滚烫的水烫的她急忙用手去抓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