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诨号(1 / 1)汉齐悼惠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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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走在道上。

韩睿面如冷霜,走在队伍前。

“韩大兄,只遣张大郎一人回村,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小伙儿得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回应他的是···

“呕”

前生今世加起来四十来年,韩睿从没亲眼见过杀人,更枉论亲手。

一路上地强装坚定,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衣衫上的血迹还散发着热气。

腥臭的味道让他再也忍受不住,扶着路边的树狂吐不止。

他脑海中出现钱仁临死前,那一双铜铃大得眼睛。

一剑下去,等缓过神来,脸上就被热乎乎黏糊糊的鲜血溅满。

韩睿此时脑中一片空白。

恍惚间,已经不知前生和今世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韩大兄,没事吧?”

之前那个小伙出声,打断了韩睿即将迷失的心神。

“无妨。”

说着便擦了擦嘴,取水漱了漱口,朝众人嘿嘿一笑:“见笑了。”

韩睿发现一件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定了定心神后,再回想起那血腥的画面,韩睿觉得有些···

兴奋!

甚至隐隐有些热血沸腾!

众人看着韩睿嘴角的笑意,明明跟往日没什么不同,却总觉得有些渗人。

嘴中忙道:“不敢,不敢···”

谁特么敢笑话?

这厮,今年可才十七!

都还没有及冠!

衙门征徭役兵役,都看不上这个年纪的娃!

他可倒好,提起剑,说杀人还真就敢杀人,颇有些“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地意味。

最关键的是——

他好像,一点都不怕!

在这年头,不分贵贱,男子年满二十三,都要服两年兵役,一年宿卫禁中,一年戎边。

谁家父亲长兄没做过兵,开过弓?

而当家中父兄归家之时,凡是杀过敌有过功的,基本都会变得很奇怪。

或深夜哀嚎,或呆滞木讷,最终郁郁而终和怪病暴卒者不知凡几①。

老人们都说,此乃杀戮过重,冤魂索命···

这韩二倒好,手刃不说,还提着砍下得脑袋,镇定自如。

只是吐了一番,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嘴角的笑,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没准传言是真的,这世上真有嗜血之人!”

“此等人见血而欢,以杀人为乐,或为万夫莫开之猛将,或为人神共弃之恶魔。”

“想想那先秦武安君②。”

“这韩睿,还真非‘池中物’啊···”

嘀咕着得众人,不自觉都将视线移向韩睿,眼神变幻莫测。

韩睿搞不懂众人复杂的眼光,只当是他们反胃,便也没细想。

整了整身上的黄麻孝步和衣衫,取出一根白布条系在头上,满脸坚定。

“走,去县衙!”

却不知,“白起转世韩家子”得说法,就这样挂在了他的身上,陪伴他走完这注定辉煌的一生。

·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前些日子,先是顾李原韩家小子捡到一副鹿茸,很是发了一笔横财。

之后是钱家二少爷纳亲不成,泰山反倒莫名其妙死了。

这不,今天,数十青壮,浩浩荡荡走在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身后。

也不知是从哪来往哪去,要去做些什么。

“诸位,这是何故啊?”

一个游侠打扮的汉子上前,小声问着。

众人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望向领头的少年。

少年见此,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这才有一人从队伍里走出,向大汉解释着:“阁下不知,那少年,便是顾李原韩二。”

大汉眼中精光一闪:“可是那捡了鹿茸发了横财得韩二郎韩睿?”

“正是。”

“此间之事,乃是···”

“那钱仁纳妾,乃是···”

“叶正叶老,乃是死于···”

“今日,吾等···”

“此事虽合乎人伦道德,但杀人之行,国法不容。”

“吾等此行,正是要去县衙自告。”

“阁下若是好奇,自可跟去一探究竟···”

同样的画面,发生在一路上得各个村头街口。

无数闲人懒汉,充当着“宣传委员”的责任,将这则轰动性新闻,传播得妇孺皆知。

·

今日的钱家,注定不寂静。

“少爷还在发火?”

“回主母,正是,已经砸了好些东西呢。”

听着丫鬟的回答,钱家主母孙氏眉头紧皱。

“没你们的事了,收拾好了就下去吧。”

说着便走进了钱义的房内。

“咚!”

好巧不巧,一方砚台砸在脚下,四分五裂。

钱义见是母亲前来,训斥之语连忙吞回肚里,上前问候道:“母亲。”

看着孩儿怒意未消得样子,孙氏疑惑不已。

“吾儿,那庶子死了,何至于此?”

“将来老爷大行,这家产可就全都留给我们母子二人了。”

钱义听着母亲的疑问,哀叹不已。

“母亲,咱家现在不同往日了,儿要显赫,不必非得靠着些许家祡。”

何时才能眼光长远些呢···

后半句不敬之语,终究是没说出口。

看母亲还是一脸不解,钱义只好再解释。

“母亲,咱家已不是商贾之家了,乃是将官之门。”

“儿现在位高权重,家弟却被泥腿子一刀砍去了头,儿若是咽下这口气,同僚如何看待咱家?”

“上官又如何看?莫不以为吾剑不利乎?”

“还有这乡间民众,莫不会以为我家好欺负?”

“那钱仁再怎么样,也是儿亲弟,母亲还不明白?”

“钱仁身死事小,吾家颜面事大!”

“儿不如此,难不成该敲锣打鼓,喜于彼死,平白让人编排不成?”

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总算是让孙氏明白了个中缘由。

旋即问道:“那此时该如何是好?老爷去了肤施③,还未归来,家中能拿主意的,可就是义儿了。”

经这一番折腾,钱义怒气稍艾,踌躇许久。

孙氏茶都续得没了味道,钱义才开口:“此事易尔。”

“未知母亲可能指使家中钱财?”

看母亲满脸愤恨不甘的模样,钱义叹了口气。

又问道:“那母亲可有些许体己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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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应该都听说过一个说法吧:见过血的才算老兵。见过血,乃至于杀过人之后,绝大多数士兵都会有一个心理障碍期,大部分能暂时度过,并通过长期的军旅生涯和多次“见血”将之遗忘或习惯,并因此不再恐惧死亡,不再紧张。但如果一个士兵只做了几年兵,没能通过心理障碍,那就会留下心理阴影,也就是俗称的“战后心理综合症”。

2.武安君:秦国白氏,名起,郿邑今陕西眉县常兴镇白家村人。战国时期杰出的军事家、“兵家”代表人物。担任秦军主将30多年,攻城70余座,为秦国统一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受封为武安君。

3.肤施:上郡郡治,类似当今的省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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