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这不没死吗?”
“死瞎子,害老子白担心了一场。”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吭声,吓了我一跳。”
少年们光顾着抱怨,没有人在意他身上狗咬的几处伤口。
若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的起伏明他还活着。
他不想动,不仅仅是饿得没有力气,还有来自伤口的痛楚,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难受,很自卑,很无地自容……
尤其是感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一道不曾移开的目光。
他想要是自己真的死掉就好了。
村长儿子用脚踢了踢他,“喂,没死的话就吭声,哑巴了?”
他不吭声。
一群人逗弄了一下,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觉得无趣,“瞎子是不是真的快死了?一点都没有以前好玩了。”
“看到他我就倒足了胃口。”
“死了也好,以后少给他粮食,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匀点出来给大黑。”
“走吧衣衣,这个人你就把他当作一条狗就好了,不用管他。”
“……”
终于走了……
若白重重地吐了口气,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失血过多,总之他现在感觉很不好,头晕,想吐,想睡觉……
那就睡吧。
他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感到身上有一只手轻轻地、好像在处理他的伤口。
“别动。”
少女的声音清澈如兰,格外好听。
他却吓得惊坐而起。
衣衣幽幽地道:“你是不是在讨厌我?”
没,没迎…
他沉默。
她眼睛低垂,眸光黯淡,强自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拿出纸包好的食物递给他,“你一定饿了吧,给你。”
这是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过的香气,有大米饭、炒蔬菜,还迎…肉?
他飞快地夺过来狼吞虎咽,衣衣让他慢点吃,他恍若未闻,一心沉浸在美食的诱惑里。
“吃饱了吗?”
他迟疑,然后点头。
“我带你去溪那里洗洗澡吧。”衣衣抚摸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唯恐声音一大少年就龟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夜里,田野里传来阵阵蛙鸣,还有草丛里无数昆虫的聒噪声。
月光下,她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出他待了多年的草棚,轻轻地提醒注意脚下的石头。
他安静地坐在溪旁,听着耳边潺潺流水,夜风轻拂。
夜里的溪水冰凉刺骨,她沾湿了棉帕在手心里捂热,哪怕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却温暖了他的心。
她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为他擦身,细心地清洗他的头发,明明一句话也没有,却好像都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很长的一段时间,衣衣就像暗夜里的精灵,每逢夜晚她都会悄悄来到他的身边。
曾经他想牢牢握紧的这道光,在消失了很久很久以后,终于再次点亮……
他躺在她的腿上,乖巧地一动不动,任她帮自己揪头发里的虱子。
今晚的她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习惯了她在耳边轻声呢喃,可是今晚只有来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那之后就没有在话。
他沙哑地开口道:“你在……发呆。”
她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若白……我们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