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痴情人不悔梦魇

“真的是神仙吗？怎么让神仙混进来了？”

“裹得那么紧，动作又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

“说不是是想对我们做什么害鬼的勾当”

“把她的布襟给我扒下来，老子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

众鬼叫嚣着，鬼哭狼嚎间玥凊看了席渊一眼，起身从楼台往下看去，不过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被众鬼围在里面看不出面貌瑟瑟发抖的人，她被布襟裹住头跟脸，只露出了衣裙跟发丝，看得出来是个姑娘，而且身上的仙光着实打眼。

按理说鬼界鱼龙混杂，出入会有神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除了执公务，或者像她这种出入辛陌笑羌无殿惯了的神仙，一般神仙来这里不管是做什么为了避免麻烦都会隐了仙光，但是这个姑娘身上的仙光虽然不多，但是也没掩盖，她估摸着这无欲城的鬼怪可能都能探知到。

作为天界一员，玥凊觉得她下去看看比较好。

刚看向席渊，还未开口说话，就听他笑道“阿凊，下去看看？”

“嗯，好”她笑着点头

待两人到了那地儿时，群鬼已经把那姑娘的布襟扯了下来，兴奋的桀桀怪叫:

“他娘的，果然是神仙，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敢来我们这无欲城”

“把她给我抓起来，扔进油锅，直接炸了”

众鬼熙熙攘攘的，只听那姑娘说“你们放肆，我是来找你们城主的”

这一听群鬼又乐了“哟，还想找我们城主大人，你什么玩意儿，城主大人是你说能见就能见的吗？……誒，城主大人，上神，你们怎么下来了？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们立马收拾干净，毕竟良宵苦短，我们都懂，放心放心……”

“……”玥凊

什么跟什么呀！

众鬼发现他们连忙给他们让个道。玥凊跟席渊走进去，那姑娘被两只鬼抓着，正奋力挣扎。玥凊第一眼看到这姑娘就觉得眼熟，直到那姑娘看到席渊旁边的她，神色激动的叫了她一声“长公主”，不过她也没想起来。

“长公主，我是飞鸾啊”那姑娘皱着细眉，焦急的说道。

“飞鸾？”玥凊垂眸思索着，好一会儿才惊讶道“飞鸾？！你不是在守城吗？怎么会来鬼界？”

飞鸢看到玥凊认出她，眼泪刷的落了下来，跪在她面前“长公主，求求你，帮帮我，救救长风吧”

“……”玥凊把她扶起来，近距离才发现她的面色极为苍白，手下探测她的灵力也溃散不成型，怪不得刚才一时之间认不出她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飞鸾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琅琛，可否借你的浮世殿一用”玥凊看着四面众鬼好奇的眼神，侧首对席渊道

席渊笑道“阿凊自便就好”

……

三人刚进浮世殿，双离带着鬼面獠牙面具匆匆赶来，单膝跪在席渊面前“城主，鬼君召见”

玥凊看向席渊道“琅琛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好，如果你有什么事平遥就在外面，嘱咐她去做就好，我会尽快回来”席渊想了想道“等我”

“好”玥凊点头，看着他离开浮世殿。

她转身看着旁边的飞鸾，轻声问道“飞鸾，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记得你这一世应该在九州大陆西关守护曲恒星君才对”

飞鸾看着她咬了咬唇道“长风，也就是曲恒星君，他出事了”

飞鸾是玉清神君的表妹，玥凊能认识她倒也是玉清神君的原因，她乃是下界神仙，为何叫下界神仙，就是行走于尘世间，护佑凡间有着仙灵之源的凡人飞升的保护神。像飞鸾这般的责任更重，她是一方城灵，不仅护佑的是一座城池的气运，还要护着那城池里有着帝王之气的人，也是未来天界的神官之一。

飞鸾这一世守护的是曲恒星君的托身，也是庆城的城主，沈长风。

沈长风玥凊不认识，之前听玉清神君明泽说是曲恒星君的下一任继任。

但是，浮世三千，有着仙灵之源的凡人数不胜数，即使有着守护神的护佑，最后庸庸一世无大作为的人也很多，所以即使最后沈长风没有入天界，或者死在战场也都并不稀奇。

因为毕竟守护神只是护着他们的气运，到底有多大成就能否飞升还是要靠他们自身的努力。而且守护神还有一项责任就是要防备梦魇兽的到来，他们这种有着仙灵之源的凡人最容易引来梦魇怪的关照。

梦魇怪，说直白点就是将它选中的人困于梦魇中，吸食仙灵之源，待仙灵之源吸食完那人差不多气数已尽，穷途末路了。不过按道理虽然存在着梦魇怪这种东西但是它却不是会找上每个有仙灵之源的凡人，这么说来那沈长风是真的气运不得了啊。

不过也确实了，能直接从凡人身份历完劫上了天界就是神官的自然不是简单的角色。

“长公主，长风现在已经仙灵之源枯竭，只剩一息尚存了，求你救救他吧”飞鸾此时已是哀戚不已

玥凊看着她冷静道“飞鸾，你爱上沈长风了？”

“……”飞鸾一时没说话

“你还把自己的灵力渡给他了？”玥凊问“你知不知道这对你的身体伤害有多大”

飞鸾没有说话，但是玥凊估计自己也没猜错。

怪不得她刚才伸手扶着她时发现她的灵力溃散的只剩丝丝缕缕。

她拉过她的手，垂眸凝了仙力探测她的身体，果不其然感受到她体内灼热的感觉。她试探的稍微往里靠近，立刻被那熊熊的业火灼烧的神识都感觉颤抖了一下，玥凊退了出来，抬眼看着飞鸾实在是忍不住说道“你说我该如何说你呢，这业火我光是靠近都感觉疼痛不已，更何况它日夜灼烧着你的神识，你又如何承受的住？”

神仙的神识相当于凡人的灵魂，日夜被业火灼烧的痛苦可想而知。

“而且你难道忘记了明泽的先例了吗？”玥凊又道

现在想起来她当初在离城的玉清殿为何会觉得聂璇有些熟悉，不是因为明泽之前提起的。而是因为聂璇同飞鸾一般也是一方城灵，护着的就是还未飞升的凡胎明泽，千年前明泽的飞升还是轰动了一时，不仅是因为阵仗之大，更重要的还是他与聂璇的纠葛。

最后的结果就是聂璇身陨，执念太重化为厉鬼，终日不得安宁。

“长公主”飞鸾轻轻道“我与聂璇不同，聂璇非要为无任何结果的感情，为她自己讨个说法，但是我不需要，如今飞鸾只考虑一件事，那就是长风的安危，如今我已什么都不求，只求长风能够顺利位列仙班，飞鸾自知有错，不管日后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能接受，无半点怨言……”

玥凊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她何必呢，明知没有前路，为何偏偏要这么做，又一想她一直觉得飞鸾性格洒脱，羡慕她的敢爱敢恨，如今她做的不也正是如此吗？

可是……

玥凊道“飞鸾，你没有错，如果真要说错就是你没有为自己好好考虑过，你要知道你跟他终归不同，他日沈长风回了天界享世人尊崇，那你呢，你仅剩的就满身伤痕，还有一段只你一个人才记得的感情，你要这样来度过这漫长的一世吗？”

倒不是飞鸾不能动心动情，而是动的人不能是沈长风，天界虽然有明文规定神仙要灭绝七情六欲，但是针对的不是她们这种天生的仙胎，而是沈长风这样的凡胎。

所以飞鸾护着沈长风一世的气运，待他功成名就，位列仙班后，沈长风便会忘却前尘，他们二人从此两不相干，而飞鸾只能抱着过往重来一世，继续守护着下一任有着仙灵之源的凡人，助他飞升。

飞鸾看着她弱弱的一笑“长公主，我知道您为我担忧说的话还是轻了，我作为城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庆城已破，我自知可能是没有日后了，但现在也只想救活长风，求您帮帮我吧”

“……”这话确实不假，不过原庆城虽破，但是飞鸾如果还有灵力傍身，大不了转世重来就好，可如今她把仅剩的灵力给了沈长风再加上日夜被业火灼烧着神识，即使是她这样修修为甚高的神仙都受不了，更何况飞鸾，如今她真的是油尽灯枯。

“你想怎么做？”玥凊问

“长风现在被梦魇怪缠身，已经是半边白骨，我原想保住他的身体才能再想法子”飞鸾道“我知鬼界有一种鬼婴草与天界的重天云海的源浆有同样的功效，能活死人肉白骨，所以想找鬼君辛陌笑，但是却误入了鬼界风沙地，错了方向”

鬼界的风沙地玥凊听说过，漫天风沙分不清方位，又有噬魂鬼终日飘荡在那里，不小心进入的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

“鬼界的鬼婴草？”

这么多年她为何没听过鬼界有这一样东西？算了，就算是有这个东西飞鸾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拿到，不是签订奴仆契约就是损耗仙身，不管怎么说都都是触犯天条的事。

玥凊她想了一下，对飞鸾道“若是需要重天云海的源浆我能帮你，如今不若你先带我去看一下沈长风的情况罢。”

“好，好，多谢长公主，多谢”飞鸾连忙点头道谢

玥凊刚踏出浮世殿，猛然就想起似乎席渊临走前好像让她等他来着，她顿了一下，便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跟飞鸾离开无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