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华灯初上夜未央

心里这么想，她也跟着说了出来。

平遥嬉笑的跟她解释道“城主虽然上元节从不参与我们的活动，但是每次都会在欲雪楼饮酒，对于平日里不能轻易看到城主的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首肯了。”

“平日里你们城主不在无欲城吗”玥凊道

平遥摇摇头笑道“倒也不是，平日里城主很忙，不是在外就是在浮世殿，很少会去欲雪楼，倒是每年上元节一次不落”

玥凊点点头，这么看来琅琛应该确实挺喜欢上元节的。

鬼界的花灯跟凡间的也差不多，不过要更加有特色一点，造型别致花里胡哨的，毕竟鬼的想法跟人的想法还是有差别的。

不过在那一对花花绿绿的灯笼里，有一盏倒是意外的好看。就是普通的圆灯笼，没有什么造型，但是胜在色泽淡雅，仅用毛笔勾画了几多兰花，却韵味十足。

她正看的认真时，眼前苍白修长的手拿着一根糖葫芦出现在她眼前，那手骨节分明，苍白如玉，她顺着往上看去，便是席渊带笑的脸。

白皙俊美，尤其是在鬼界上各种花灯的照耀下，更是精致如妖。玥凊这才发现席渊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状似多情却又无情。

她愣了一下，也笑了出来“琅琛”

席渊示意着手里的糖葫芦，温声问道“不喜欢吗？”

玥凊摇摇头，接了过来“不，很喜欢”

她看着席渊白皙俊美的面容，想了想便微侧着头，右手拿着糖葫芦扶着面具，左手伸到后面想把面具系带解下来。

有些微凉的气息笼罩着玥凊，触目便是席渊黑色的衣襟。席渊双手伸到她的脑后，似乎将她拢在怀里，一时之间玥凊有些僵硬，顿在那里。

仅一下，玥凊就感觉到面具松了，席渊后退一步，又回到刚才的距离。

玥凊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看她手拿糖葫芦不方便，想帮她取面具。默默地把面具摘了，她抬眸看向席渊，面前的人还是温润的笑，眸中清亮似有她的倒影在里面。

旁边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玥凊这才发现平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她身旁了，而众鬼欢闹的声音小了许多，都是手下动作不停，眼睛都看着这边，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玥凊绝对相信他们此时都会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甚至是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怪直接把脖子转到了背后就为了看他们。

“……”

玥凊感觉有些尴尬事怎么回事？

席渊抬眼扫了他们一遍，众鬼忙不迭的转头，表面上又开始了各种鬼哭狼嚎，闹腾肆意，可是眼珠子还是忍不住的往他们这边瞅。

“我带你逛逛吧”席渊主动提议道

“好”玥凊点头，跟在他身边往前走。

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那种酸甜的感觉让她满足的如孩子般眯了眯眼睛。

席渊看了她一眼，垂眸无声的笑了，三界都道玥凊长公主清冷高贵，可他们谁都不知道她也会有孩子气般的时候，一个是在熟睡时，要抓着被褥或者抱着什么，另一个就是有喜爱的东西在手时。

说道她喜爱的东西，那就不得不提她曾经的至理名言：浮世三千，吾爱有三，酒戏与糖葫芦。

她每次说这句话时，眼里似乎都带着漫天星辰，而且每次都必须等他明确认同她的观点后，她才乐意。

玥凊咬着手里的糖葫芦，眼神不经意的划过席渊红色的袖口，略微沉思，她发现不管是他的领口还是袖口都有着那牡丹花的图纹，那图纹她真的怎么看怎么是张美人脸。

虽然很好奇，但是玥凊也没打算问，毕竟她都不知道是不是琅琛的隐私，万一人家不愿意提及，她再问了出来岂不是不太好。

席渊领着玥凊走过热闹非凡的大街，旁边总有热情的鬼怪盛情难却的向她推荐自己特色的小吃。

“上神，尝尝我家的骨头汤吧，瓦罐煨汤味道绝对正宗”那鬼怪边说边拿着大砍刀，利落干脆的把一旁的人腿剁开，扔进旁边瓦罐里。

“……”

“上神，要不要尝尝咱家的点心，今晚才从坟头取回来的，还热乎着呢……”

“上神，我家的豆腐脑也不错嘞，什么脑都有……”

各种不忍直视奇形怪状的小吃玥凊实在是无法言喻，不过旁边煮着沸水的大锅上漂浮的白色圆滚滚物什倒是吸引了了她的注意力。

是元宵

那卖元宵的鬼怪看到玥凊跟席渊停驻在他的摊子前，高兴的赶忙招呼“城主大人还有上神，要来一碗元宵吗？”

还没等玥凊说话，他又继续热情“我这元宵馅绝对都是不过头七的人肉剁成的馅，绝对新鲜着呢”

“……”玥凊念头瞬间打消

旁边席渊轻笑了一声，拉过她就道“走吧”

被席渊拉着，玥凊还听到后面那鬼怪老板还在喊“城主大人，上神，你们不吃元宵了吗？如果不喜欢人肉馅的，我这还有其他馅的……”

“……”玥凊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拐角玥凊就看到一栋高阁矗立，灯火通明间，笙歌漫漫。玥凊看着挂在门面的匾额上神韵超逸的三个大字：欲雪楼

“进去吧，阿凊也应该是饿了”席渊道

玥凊点点头，两人刚走进去，刚才不见的平遥就从楼上下来，道“城主大人，上神，楼上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席渊带着玥凊顺着白玉铺成的楼梯而上，明明玥凊觉得并没有走多少步，转眼间他们便行至阁楼，抬头似乎就能触到鬼界的夜空，更神奇的是往下看无欲城的整个街道都在她的眼前，清晰可见，尤其是刚才要给他们张罗元宵的鬼老板此时又下了一锅元宵，玥凊从这看到那一锅“元宵”落到沸水里，不一会儿又浮了起来，那些圆滚滚白色的“元宵”上面还有黑色的瞳孔。

嗯，那根本就是人的眼珠子

“……”

席渊当然也是看到了，看着玥凊无奈的面色嘴角忍不住又是一阵笑意，拉过玥凊来到案桌边他笑道“不用理他们，他们就这样，先吃饭吧”

玥凊笑着点头，扫过桌子上的菜肴时目光微微一凝。

倒不是又有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而是桌子上的菜肴全都是她在池中水月或者说是她只要来到凡间都会吃的食物。

她突然有个想法：莫不是琅琛查过她？

玥凊微侧头看向席渊，席渊眉目间还是带着笑意，神色坦然。不过又一想，查过也不奇怪，毕竟他们身份不一样，她要知道他是谁，他自然也要知道她是谁。

不过她从最开始就觉得琅琛不会伤害她，现在更加是。

两人落座，席渊为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他特意摇了摇酒杯，酒香四溢，果不其然余光就看到玥凊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眼中笑意加深，他故意装作没看到玥凊轻轻推过来的酒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玥凊绝不相信他没看到她推过来的酒杯，无奈下她选择自己动手。

刚准备拿过酒壶，席渊如玉的手就压在上面，玥凊不解的看着他。

席渊声音低柔，似乎又带着哄的意味“你腿上还有伤，下次再喝好不好”

玥凊觉得有一瞬间感觉她是真的被蛊惑的想点头，但是奈何那酒香让她又立刻清醒，她微侧着头，商酌道“我就尝一口”

在席渊看来，眼前的人眉眼带着娇嗔，语气软软的，好像又带着一丝请求，他目光微动，而后垂眸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想要把她拥在怀里的欲望，之后状似无奈的给她倒了半杯，道“只此半杯”

玥凊笑着点点头，尝了一口杯中的酒，感觉到唇齿留香，她道“这是什么酒”

“蘅芜酒”席渊道

玥凊有些惊讶，又看了酒杯两眼“我喝过蘅芜酒，但是好像跟这个味道有些许不同，这个味道似乎更加醇香”

“想来是鬼界土质不同的问题吧，双离平日里喜欢蘅芜酒便在无欲城后面种了蘅芜用来酿酒”席渊道，看着她的笑意加深“如若阿凊喜欢，日后常来我这无欲城就好”

“好啊”玥凊点头

这时平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放在了玥凊面前。

是元宵

圆润白嫩的元宵上撒了桂花粉末，看着都都让人很有食欲。

“放心，是芝麻馅的”席渊笑道

“……”玥凊自然也想到刚才卖人肉馅元宵的鬼怪，忍俊不禁。

拿汤勺舀了一个，玥凊感觉嘴里的元宵软糯香甜

“好吃吗”席渊一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端着酒杯，看着她笑道

玥凊点点头，看着碗里的元宵说道“我记得上一次吃元宵好像是四百年前”

那时候景宸还未立后，由着她的性子跟她去了凡间，正巧碰上上元节，他们逛了整个集市，看到路边卖元宵的小摊子，便一起吃了元宵。她还记得那位卖元宵的老板是一对已有天命之年的老夫妇，两人的生活虽然清苦，但玥凊却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对生活的难过。

“不是”席渊道

玥凊愣了一下，问他“琅琛，你说什么”

席渊刚想说什么时，从鬼街传来阵阵嘈嘈杂杂的叫嚷声。

“他奶奶的，咱们这鬼界竟然混进来一个神仙”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