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曾容容大惊失色,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她居然是宋嬷嬷的外孙女!
其实她心里是有一点感觉的,一直以来宋嬷嬷对她的关心,似乎超过了主仆之情。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宋嬷嬷是因为护主,才会如此殷勤。
在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之后,她还心中还存着一些侥幸,觉得自己能靠着大夫人的宠爱,在府里仍有个一席之地。
可是现实给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把她打得晕头转向。她不但是个假冒货,还是仇人的孩子!
大夫人如今只是关押她,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那婆子见她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又哭泣,也不再理她,只是将门上方孔带上后就走了。
曾容容难过了一会儿就振作起来了,她决定想办法离开。这大将军府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就算赖在这里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她已经想好了要去边关找战王,一定要亲口问问他:当初跟他定下的婚约的人是她,为什么他要变心?难道他看中的女子只是看中人家的身世吗?
凌众这几天说不上是该喜还是该忧,闺女已经顺利地进入了在将军府,拿回了属于她的一切。
可他心里却空落落的,养了七八年的女儿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让他时时想起鼻子就会发酸。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小的院子是困不住小丫头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盗墓贼身份对丫头的将来会不会有影响。他不由有些懊恼,早知道不当盗墓贼就好了!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要是不当盗墓贼的话说不定还遇不到闺女呢!
这一晚他睡不着,就提着灯笼从冯氏这边走过月亮门回到自家小院。腊梅早已谢了,枝桠虽然上长出了嫩绿的叶子,但比起开花时逊色了许多。
他打量了小院一眼,随手将灯笼放在石桌上,转身去抚摸那扇刚开出来不久的月亮门,月亮门左边的第三块和第四块青砖的夹层里有凌若菲临走前留给他的三千两银票。从想他盗墓至今,做的最大一笔买卖只有五十两,当时他和闺女还为这笔收入高兴了好几天。而如今闺女随手竟能甩给他这么大一笔钱,他是不是睡着了也该笑醒?
这样想着,他还真的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蹲了下来,眼泪就滚出了眼眶——他舍不得闺女。但他当时没有一句挽留的话,他只说了一句:“你一定要保重!”毕竟一出生就被人下毒宅门里,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可小丫头当时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表示她没问题。
也不知道小丫头在大将军府过得好不好?
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菲儿的房间里透着微光,那里面住着菲儿的替身,一个病得快要死的姑娘。
此事还得从前几天晚上说起,那一晚他就在这棵树下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动静。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有个黑衣人拎着一个酷似菲儿的女孩从天而降。凌众忙一脸戒备地站了起来,却不料来人一把将手中的女孩往他这边一推,说道:“接住!”听声音是个女子,却故意将声线压得低沉,叫人听不出她原本的嗓音。
凌众下意识地接住对面抛过来的女孩,他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女孩虽然和菲儿长得很像,但绝对不是她。
他不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黑衣女人:“你是谁?她又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女人不耐烦地道:“你不用管我是谁!而她就是那孩子的替身!你也该知道你这光棍加盗墓贼的身份并不怎么光彩,让人知道她打小是跟着你长大的,对她没什么好处。而这个孩子的身世也很可怜,从小被继母虐待连饱饭都没吃过。从今日起,你可以把她当做那孩子一样的宠爱。记住——她就是凌若菲,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凌众心中一惊,当下也明白这女孩怕是菲儿的替身了。为了不暴露菲儿是被他收养的事,居然连替身都用上了,大将军府的人思虑得可真周全啊!
早这么利害,还不至于自家孩子被人毒哑了也不知道。
他在心里嘀咕着。
黑衣女人见他沉默,又放软了声音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被继母磋磨得不太机灵,如果把她放回去怕是活不了多久,你就当行行好吧!我去的时候,她继母使人将她推入了河中,只因她占了个嫡长女的身份。如果不是我的人救了她,她此刻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此,你还要我将她送回去吗?
凌众听了头皮一麻,只好说道:“让她留下吧!”
黑衣女人又道:“她现在身子很弱,正病着,明日可能会起高热。你可以为她延医问药,但不要太用心,做做样子就行了。毕竟你的‘养女’如果病死了,将军府的大小姐更加无后顾之忧。”
凌众忙说:“菲儿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黑衣女人眼神一利:“对他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不懂事而你却应该明白——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是最严。如果你不识趣,我也不介意你和这丫头一块儿上路!”
凌众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对方释放出来的赤果果的杀意,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不要太过分哦!”
黑衣女人冷冷一哼:“我这样做还不是你逼的?如果你不是见不得光的盗墓贼,我至于这样劳心费力的布局吗?一旦让世人知道她是被一个猥琐的盗墓贼养大的,你觉得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自然是身败名裂,哪怕她身后是威远大将军府。
凌众没有出声,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黑衣女人也不再理他,她跃上了房顶,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纵身离开了。
凌众无奈之下,只得把昏迷不醒的女孩扶到了菲儿原来的房间。在灯下看这一张脸,跟菲儿可真像啊!扶着她躺下后,他伸手在她耳后摸了摸,并没有摸到人皮面具,却摸出女孩正发着低烧。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连夜去请大夫,而是熬了一碗姜汤喂她喝下了。
黑衣女人的话还是影响了他,在无私与自私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菲儿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才刚刚过上好日子,他不该拖她的后腿。
等到天亮后,他再去看了一眼那女孩,就发现她的脸烧得通红,竟是发起了高热。这下凌众不再犹豫了,立刻去请来了大夫。
大夫开了药之后,他很快就煎出一碗浓浓的汤药来。他犹豫了一下,倒掉了一些浓厚的药汁,往里面兑上一些开水。
掺了假的药汁自然没有治好女孩的病,因为药力不足,女孩喝了药之后病情时好时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