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东方映出绚丽朝霞的时候，李青山一家吃完早饭，背好背篓出发了。

“山哥，你和宝临一会要去公中晒棒子，在家歇着吧。”刘素珍阻止跟着走的丈夫。

“村长放我假呢，咱不着急回去。”李青山把村长昨天的话说给大家听，末了道：“公中的活计有人干，不缺我和宝临两个。你们娘几个去摘松塔我不放心，得陪着。”

刘素珍便也随他了。

大家说笑几句，李青山想到了什么，渐渐面露为难：“咱们瞒着村里人自个儿挣钱，不太好吧？”

“爹，咱们只是暂时瞒着，先把自个儿的日子过起来，等有能力了，再去帮助村里其他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李落雪对实诚的李青山循循善诱，其实她更想闷声大发财的。

轮到刘素珍劝自家男人了：“山哥，按今年的收成，来年咱们全家都得饿肚子！听大妞子的吧，先把自家人的温饱解决了再说。”

李青山看着妻儿殷切的眼神，最终下定了决心：“好，咱们暂时先自个儿干。”他想的是：把生意做稳定以后，再带着村里人一块干。

“哦，哦！”李宝临和李红霞齐声欢呼，小孩子心性单纯，想着日子会过得比以前好，不再担心温饱，就无比满足。

来到红松林，天已经渐渐亮了。灿烂的阳光开始照耀大地。

刘素珍仰头望着一棵棵高耸入云的红松树，心里直发憷：大闺女摔下树昏迷两天两夜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急急拉住正要爬树的李落雪：“大妞子，要不、要不咱别采松塔了吧，太危险！”

李青山上前两步：“你娘说得对！我去，你们在下面捡。”

李宝临不同意：“爹，你人大，身子重，不适合爬树！我人小、灵活，我上树去采！”

刘素珍大吼一声：“不用争了！一个都不准去！”她承认，自己退缩了，因为她怕之前的情景再来一次，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不管家里谁受伤，她都会承受不住。穷就穷吧，只要家人平安，比什么都强。

李落雪眼看事情要僵，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可行的办法：“这样吧，用长绳系在我腰上，等我上树后把绳子另一头系在第一根粗壮的枝杈上，如此一来，哪怕我失足跌下，也有绳子拉住，不会直接摔地上了。”

李青山觉得可行：“这个办法好！宝临，你回去取绳子。”

李宝临答应着，一溜小跑，很快不见了踪影。

刘素珍一屁股坐到山坡上，茫然出神。

李红霞挨在她身边，轻声地说：“娘，你别担心了，大姐现在爬树可厉害呢，上次不就采了两筐松塔吗？”

“你还说！”刘素珍和小闺女秋后算账：“让你看着你大姐，你咋又让她上树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娘，大姐拿回去的松塔你也看见了呀，怎么能说不知道呢！”李红霞嘀咕着为自己辩驳。

“小妮子，居然犟嘴，看我不打你！”刘素珍被小闺女一打岔，精神不再紧绷，一大一小两个人闹起来，气氛轻松不少。

永安镇上，喜来客栈，苏东去照料拉马车的马了，沈俊辰歪在床上逗猫咪，没有起身的意思。

多福等了又等，忍不住凑上前：“二少爷，咱今儿是不是该启程往下一站走了？”照以往的经验，每巡到一个店，他们逗留的时间长短虽不同，绝没有超过两日的，可眼下已经是第三日了！

“怎么？你想帮本少爷做主么？”沈俊辰心中了然，不过面上不动声色。

“小的不敢！”多福忙道，“小的是想，从这里到下一站路程有些远，咱们早些上路，也能赶在天黑前到达。”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琢磨，是不是二少爷在耍花样、玩手段？看着又不像，没见二少爷频繁出入去做什么，更没有见他和罗掌柜有过多接触啊！难道，只是接连巡店疲乏了，其娇贵的性子露出来了？

沈俊辰不去管多福的心思，继续慵懒地逗猫咪。

红松林。

李宝临回来得很快，拿来了一小捆绳子。

李落雪抢在刘素珍说话之前，把绳子的一头在自己腰上缠了两圈，系牢，然后一咕噜上了树。

“大妞子！”等刘素珍反应过来，李落雪都往上爬了三、四米，够不着了。

“别喊，大妞子会分心。”李青山立刻示意她：“我们在树下护着，不会有事的。”

刘素珍咬着唇不敢发声，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李落雪。直到李落雪攀上第一根横生的枝杈，把绳子另一头系在上面，她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李落雪再往上爬了一段，调整姿势坐定，动手采摘起来。

一个个松塔滚落到地上，李红霞和李宝临忙着捡。刘素珍看大闺女始终稳稳地，慌乱和不安慢慢消散。

背篓装满了，刘素珍准备背回家。

李落雪在树上建议：“娘，在松塔上面盖些乌拉草呀，这样别人看见也发现不了我们的秘密！”

“对，对，娘马上去拔乌拉草，坡上多得是。”大闺女的话给了刘素珍启发：“我把松塔晒到屋后的空地上，更隐蔽，哪怕有人路过咱们家，也发现不了。”

“娘越来越聪明了！”李红霞咯咯地笑。

“娘一直很聪明好不好！”刘素珍调侃了一句，背着背篓走了。

一家人忙了大半天，换了几棵树，一共采了二十筐松塔！

“落雪，差不多了，咱回吧！”李青山在下面喊。

李落雪的双手又酸又疼，停下时才感觉手臂发软，差点待在树上下不来。最后，她解了绳子，咬牙从树上滑到地面。因为没有力气抱住树干缓解下滑的速度，她的手掌里磨破了很多皮，血淋淋的。

刘素珍心疼得直掉泪。

“没事儿，伤在表面，很快会好。”李落雪安慰道。

回到家，刘素珍要求李落雪上炕躺着，用土法子帮她处理了手上的伤口，转身又忙着去做晚饭。

李宝临和李红霞很乖巧，自发地到院子里翻动晒着的松塔，一边收集掉出来的松子。尽管晒的时间短，松塔中能倒出的松子不多，但至少有可以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