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辰走在热闹的街头，默默无言。

苏东忍不住出主意：“公子，我们快点去找老夫人，有她出面，问题肯定能马上解决。”

沈俊辰牵了牵嘴角：“你别忘了，本就是祖母拍板，让榕城的冠云斋售卖玉香球的。”

“是啊，所以要找老夫人主持公道！”苏东的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笨！”沈俊辰抬手敲苏东的头，“你有没有想过，在祖母下令的情况下，为什么这几家冠云斋的掌柜还会如此做？”

“这——”苏东呆住，“老夫人的话不管用了？”

“不是不管用，而是现在祖母退养在家，冠云斋的生意已经完全交给我爹和大哥在管。”

“老夫人被蒙在鼓里，我们告诉她实情，总会有些作用吧。”苏东依然寄希望于沈老夫人。

“祖母又能帮我几回？”沈俊辰既像对苏东说，又像对自己说。

“老爷也真是的，公子你的玉香球大卖，得益的不也是沈家吗？为什么还要为难你呢？”苏东咕哝。

“我没猜错的话，不是我爹，是大哥。”沈俊辰对自己爹还算了解，无心生意，近两年更是把生意上的琐事都留给沈俊彦处理，自己腾出空来吟诗作对。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沈俊彦在捣鬼。

“那我们怎么办？”苏东不免着急，“难道任由大少爷从中作梗？”

沈俊辰一直在思索对策，此时仿佛下定决心般说道：“你立刻动身去永安镇找李落雪，请她来榕城一趟。”

“李姑娘？”苏东以为自己听错了，“卖玉香子那个李姑娘？”

“就是她。”沈俊辰难得严肃起来，“要是她不肯来，你就说玉香子做的东西卖不出去，本公子不准备从她那里买玉香子了。”

苏东有些踌躇：“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还是个傻的，她娘会放她跟小的来榕城么？”其实他更想说，李落雪一个乡野丫头，值得他专门跑一趟去请吗？请来榕城能做什么？

沈俊辰一个爆栗敲过去：“你才是个傻的！哪那么多废话！快去，速去速回！”苏东的心理他明白，可他就是觉得，李落雪能帮他走出困境，他想赌一把。

“是。”苏东捂着头，“把公子送回家，小的就动身。这几天公子最好待在老夫人身边，哪也别去。”

“行了行了，啰嗦！”沈俊辰当先往家走去。

李家村。

寒潮来的两天，李落雪一家闭门不出，专心剥玉香子。等寒潮一过，天空放晴，一家人抓紧时间去采松塔。

李落雪被村长责令不准出门，可采松塔她是主力，不能不去，所以她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去了红松岭，下午也是等到夜幕降临，才摸黑回家。

起先，她是有怨言的，出个门像做贼似的，换谁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看到满满的一框框松塔背回家，她顿时乐了，这些都是银子呢，嘿嘿。

还有一个值得欣慰的地方——她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在手上缠了厚厚的布、双腿内侧扎了乌拉草，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还有效地避免了受伤。

她家院子里的松塔堆成了小山。刘素珍越看越高兴，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村里的人各自忙碌：娃子们入了族学，由族里一个稍有学问的老先生带着读书习字，学些基本的文字、常识；男人们有的在村长的组织下，结伙去林子里打猎，有的去镇上打短工；女人们则大多接一些代加工的活回来做。

到了第二次交货的日子，这次的货数量多，装了满满两大筐还不止，一家人商量，让刘素珍和李宝临背着两筐货去坐牛车，李青山背着剩下的小半筐货走路，毕竟一个大男人坐牛车太过引人注目。几人在镇口集合，再一起去冠云斋。

罗掌柜已经在等着，看到刘素珍几人，热情地迎进内堂，也不客套，直入正题。

一番称重过后，罗掌柜拨着算盘：“一共十四两又三百文。”

李青山几人激动不已。

不料罗掌柜接下来说：“二少爷回了榕城，我会尽快把货送去交给他。货款要暂缓，等我派去送货的人回来才能结清。”他虽然答应了二少爷，不过这几天静下心来一想，感觉自己答应得有点草率，这个二少爷不知道靠不靠得住？靠得住自然最好，万一靠不住呢？难不成自己还要往里搭钱？

“这——”李青山看向刘素珍，后者同样茫然，似乎之前不是这样约定的？但她听罗掌柜说得也没有错，一时反驳不了。

罗掌柜动作很快，写了一份东西递上来：“这是今天的收货条，上面写清楚了你们交货的数量和应得的钱款，你们过几天可以凭收货条来结钱。”看他们犹豫，又补充了一句：“这里到榕城往返没有几天，你们等等吧，放心，不会少你们一文钱的。”

话说到这份上，暂时只能如此了。

李青山接过收货条，看了一遍没有问题，收好，带着妻儿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