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玉香球的销量直线上升，沈俊辰乐了，沈俊彦愁了。

沈老夫人翻看三大掌柜呈上来的账本，吃惊不已：“真想不到，玉香球竟然卖得这般好，能带来这么高的盈利！”

“回老夫人，玉香球虽然利薄，架不住卖出去的量多啊！”刘掌柜恭敬地说，“来店里的客人十有八九要买玉香球，大师傅都来不及做，可谓供不应求！”他经历了一次起落，看到了另两个掌柜颓然离去的惨状，现在铁了心跟着老夫人干。

沈俊彦撇着嘴，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祖母，孙儿以为这样不妥。冠云斋的糕点有口皆碑，卖的大多是精品，走高端路线。玉香球再好，充其量不过是普通的低端产品，如果任由玉香球一支独大，会拉低冠云斋整体的品味。”

“祖母，大哥的顾虑有一定道理，但我以为，可以换个角度想：为什么玉香球大卖？为什么平常百姓都去买？很简单，玉香球好吃、不贵，百姓都买得起！玉香球确实属于低端产品，可品质、口味绝对上乘，它使冠云斋摆脱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变得亲民、变得更接地气，也更受榕城百姓的喜爱！说它拉低冠云斋整体品味，我倒认为未必。”沈俊辰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末了说道：“不想让玉香球一支独大，大哥可以推出新品糕点。冠云斋就是新品太少，祖母，孙儿说得可对？”

“哈哈，你这皮猴儿，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难得哟！”沈老夫人笑得开怀，她的小孙子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呢。

沈俊彦被噎了一下，心里愤恨——新品糕点，说得容易！他早尝试过了，把他改良多次的长寿糕放到店里售卖，由于用料上乘、制作工艺繁琐、体量巨大，定价很高，买的人少之又少！别说赚钱，居然亏本了！

沈老夫人有了新的计划：“我决定了，把玉香球推广到大裕所有冠云斋门店里售卖。俊辰，玉香子的供货可有问题？”

“孙儿回去问一下供货商，尽快给祖母回复。”让大裕所有冠云斋门店售卖玉香球，这不是闹着玩的，要的玉香子量大，且要保证供货稳定，沈俊辰是个有脑子的，没有贸然应下。他准备先和李落雪商量。

从沈老夫人处出来，沈俊辰匆匆走了。沈俊彦看着他的背影，双眼冒火。

刘掌柜低头赶路，只当没看见。

“刘掌柜，小心脚下，哪天摔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沈俊彦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刘掌柜一个趔趄，走得更快了。

沈俊辰坐马车去李落雪的小院，途中，苏东提了一句：“公子，照理说，李家的玉香子该运来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音讯？”

沈俊辰也觉得不解。

李落雪的小院。

李落雪看到两人，翻了个白眼，没有要接待的意思。

沈俊辰不请自入，心情美得很，一点不计较。

李落雪想到什么，追上去问：“二少爷，是不是我爹又有玉香子送来了？那正好，你把货款结给我。今后有货来，你给我货款，没货来，就算了。咱俩谁也不欠谁！”

沈俊辰停住脚：“李姑娘，沈某有一事不明，为何你突然不想挣钱了呢？”

“不是不想挣，是不想和你一起挣！”李落雪坦然道，“你和你那个大哥为争家产，指不定怎么掐呢，我可不想掺和。”把话挑明了也好，好聚好散，省得互相猜忌。

“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沈俊辰目光一闪：“我和大哥间一点小矛盾就把李姑娘吓跑了？李姑娘就这点胆儿？那我还真看错你了！”

李落雪不为所动。

沈俊辰继续说道：“在大裕，谁家没几个孩子？我沈家那么大，孩子只有三个，算是少的！况且我祖母说了，今后我是城中冠云斋的掌柜，我大哥是城东冠云斋的掌柜，我和大哥公平竞争，不玩阴的！李姑娘放心就是！”

李落雪琢磨，沈俊辰说得有理，既然沈家长辈出面了，他和他大哥间应该不可能斗得太过火，自己之前预想的不成立，那就还有合作的可能：“听二少爷的意思，是想和我商量大生意？”

“对！”沈俊辰对李落雪这种一点就透的模样喜欢极了，“玉香球大卖，我祖母想让整个大裕的冠云斋分店都售卖玉香球，需要大量玉香子。”

“二少爷想要大量进货？”

“不仅大量，还要保证货源供应稳定。”

李落雪心里盘算：照这样算，光靠自己家里剥玉香子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了，那是不是可以发动村里人一起剥，他们出钱收？破碎的五十文一斤，完好的八十文一斤，这个价钱对李家村的人来说已经非常高，一定会有人愿意做。而他们家正好能乘此机会拉近和村里人的关系，她是不是也能早日回村？

看李落雪不说话，沈俊辰提醒道：“李姑娘？”

李落雪回过神，想着要大赚一笔，风光回村，不禁浑身有了干劲：“二少爷，你说的没有问题，我立即给我爹写一封信。”

“好！”沈俊辰立即喊：“苏东，把你准备的笔墨拿来。”

嘿，这是有备而来啊，李落雪瞪了沈俊辰一眼，他就没想过自己会拒绝？

沈俊辰坐下，自斟自饮，悠然自得，不去看李落雪的目光。

李落雪奋笔疾书，把自己的想法以及如何着手实施都写在信里。她毛笔字不行，不过好歹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苏东边磨墨、边随口道：“李姑娘不是不会写字么？”他指的是，签订买卖玉香子合同时，李落雪曾推说不会写字。

李落雪手一抖，涂了一个墨团：“我刚学会，不行呀！”

“行，行吧。”

沈俊辰偷笑——小狐狸的小心思多着呢，偶尔逗逗，看她抓狂或者吃瘪的模样，很有趣！

李落雪写好信，吹干、折好，交给沈俊辰，后者接过递给苏东：“你直接去李家村，把信交给李姑娘的爹，顺便问问这次玉香子怎么迟迟未送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把公子送回家，小的马上起程。”

“又来！怕我丢了？”沈俊辰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婆婆妈妈的，磨叽！”

“小的没在公子身边护着，不放心走。”

“你走了我还能一直不出门？”沈俊辰现在是掌柜，事情不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躲清闲。

苏东也想到了，不由急道：“那怎么办？”

“祖母提出公平竞争，我暂时不会有事！走，回家！”沈俊辰当先走了，自己这个跟班，有时真的很固执，看在他忠心的份上，姑且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