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个奇怪的东西,荒诞、混乱,没有预兆地开始,又没缘由地结束。在转瞬苏醒苏醒的过程中,经历过的天摇地动,惊涛骇浪却如同烟尘般不知所踪。
权文钟是当下流行乐队THE BAND的队长,27岁,官方身高182,创作型歌手,跟5位成员刚结束为期一年多的世界巡回演出,大街小巷铺天盖地走到哪都能看到他们的消息。
在此之后,公司给了他们一个月时间的休假。胜利、primo两个热衷于打卡各国特色夜店的成员,直接在巡演的最后一站一个飞瑞典、一个飞马尔代夫度假去了。年龄最大的石头家亲戚众多,家人间交往密切。他又是团中最重情义的,简单的告别后便回了广宁老家。
权文钟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爸妈,也十分想念老家的亲人,可是原本定于下个月发行的单曲至今还没有着落,无奈之下只好飞回京都的家里潜心搞创作。
大圣是他们成员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思想最简单神经最大条,要是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很可能会把自己饿死的那种人。也正因为他的单纯可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组合里的团宠。
在其他成员一个个都飞往早以安排好的目的地时,大圣才意识到自己又落单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假期,他竟然荒唐地陷入苦恼。他来自于一个十几线小城镇,思想陈腐的父母从小就打压他的热爱,认为整天唱跳不是正道,于是他和家人的关系十分冷淡。他并不想回家,可一时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度过这难得的假期,只好跟着权文钟先回京都再做打算。
结束高压状态工作的两个人像放了气的气球,松松垮垮地辗转回到京都。休息了没几天,权文钟又打起精神,重新进入了工作状态。对于他来说,创作是没有假期的,甚至是熬通宵找灵感,撑不住时就直接倒在工作台上睡,这种工作模式几乎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又一个通宵后,权文钟趴在工作台上流着哈喇子,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房间里的东西被罩上一层温柔的光晕。这与每个普通的早上都相差无几。可如今不同的是,房间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白色卫衣,浅色牛仔裤,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睛澄澈映着初升的阳光。
她像是参观的访客般用满是新奇的目光在房间里仔细地环视一圈,最终落在壁橱里一排排奖杯上。好奇心驱使她朝着它走过来,可是就在刚刚把壁橱开个缝儿的时候,警报器便被触发启动,警报声尖锐蛮横的地充斥了整个房间。
“啊!”权文钟惊醒,大叫着蹦起来,膝盖顺势碰到桌板,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膝关节延神经一路传递到大脑,整个人便通透清醒。
女孩也被刺耳的声响吵的头痛,双手捂住耳朵痛苦的哭了起来,比警报更尖细的嗓门让噪声伤害增加了一倍,这下房间里更热闹了。
权文钟揉着膝盖困难地站起来,另一只手从桌上摸起手机划动几下后,警报声戛然而止,耳根总算恢复了平静。但是他顾不上喘口气,迅速地抓起躺在地上的电吉他直指女孩,大吼道:“你怎么进来的?你同伙呢?几个人?”
女孩两只眼睛瞪地大大的,半张着嘴,好像是要说的什么却突然忘记,就这么卡在了嘴边。
权文钟双手像握枪那样举着吉他,用余光把房间各个角落扫视,警惕地走向门口,幸好这个房间摆设不多,没有可以容纳藏身的角落。为了防止外面有同伙突然闯进来,轻轻地把门反锁上。用手机打了110,目光却一刻都不放松地紧紧盯住她。
虽然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况且她两手空空不像是盗窃,贼也不会蠢到专挑有人的房间去偷东西吧。穿着简单,一个白色卫衣一条浅蓝牛仔裤,似乎也藏不了什么作案工具,难道是私生?可是反应也不对阿,如果是私生,早在睡着的时候就扑上去了。倒是还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私生。
这个姑娘虽然个子高挑但是看上去文文弱弱对自己好像并不构成威胁。可是偏偏这样普通的一个女孩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别人家里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女孩始终一副坦荡的表情直白地看着权文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权文钟实在忍耐不了,就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声音,决定壮着胆子去客厅看一看。
“你敢动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权文钟挥动手里的吉他做出假装击打的动作,对女孩毫不客气地说着,他轻轻拧开把手,打开一条缝隙,从门缝里确认安全以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再把房门重新锁上,防止她跑出来。
又漫长地等了将近十多分钟,为首进门的警察看见站在门后带着鸭舌帽、口罩、墨镜的权文钟一个反手就把他擒下。
“错了错了,这是我家,刚刚报警的人是我。”
门外一位年轻干警上前一步摘下墨镜,扒开口罩后愣了一下说:“权…权文钟?”
权文钟痛苦地回应说:“是我是我,我是权文钟。”
年纪稍大的警察松开手,权文钟转动两下肩膀缓解疼痛,然后指着工作间说:“那个人被我锁在房间里了,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年长的警察让两名年轻的成员去检查其余房间,再转过脸对权文钟说:“我是张国丰,你待在这不要动。”
权文钟把钥匙拿出来交给他,自己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
张警官掏出警棍,摆好姿势,一脚把门踹开第一个冲了进去,可是在他的视野中,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房间里的女孩被张国丰吓得往后退,可是却被张国丰视为空气般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她被这个举动吓得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身体,跑出工作室,躲进对面的卧室里。
王志鹏正在卧室仔细地检查,丝毫没有察觉到突然闯进的女孩。
女孩把手放在王志鹏眼前晃了几下,可是他却不为所动,关上衣柜,迎面从女孩的身体中穿出,走出房间。女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中却饱含惊慌失措的泪水,抱着自己瘫坐在地上。
王志鹏回到客厅,正在跟权文钟问话的张国丰投来询问的目光。王志鹏摇了摇头,双手交叉站在张国丰身后。
“你看见的闯入者长什么样子?”张国丰问。
“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散着头发,比肩膀长一些。看样子大概二十岁左右,穿着白色的卫衣,蓝色牛仔裤。个子...”权文钟在下巴处比划着,“大概到我下巴这里。”
“现在请你回忆一下,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她会不会是你以前认识但不熟悉的人,现在你不记得了?”
权文钟十分坚定地回答:“不可能,我不认识。”
小张从餐厅走过来说:“队长,里外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被闯入的痕迹。”
“外面呢?”
“门窗都完好无损,没有被非法侵入的痕迹。”
权文钟有些恼怒,“怎么可能。”边走向工作室边说:“我明明把她锁起来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却傻了眼,十几层的高度几乎没有从窗户逃走的可能。
张国丰跟着再次来到工作室门口说:“权先生,您放心,现在您的家十分安全。我们也会多派警力在附近巡逻。”
这时的权文钟还沉浸在人怎么就消失没影儿的懵圈状态中,顾不上仔细听张警官说的话只知道点头附和。
“好,收队。有新情况请及时联系我们。”
“啊?你们这就要走了?”权文钟一听说要收队立马慌张起来。
“你放心,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稍后会派同志去物业调取你们小区的监控。如果发现有附和您描述特征的人会立即跟您联系。”
权文钟心里没底,但是折腾了一阵他自己也拿不出女孩确实来过的证据,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只好送走了张警官他们,马上给大圣打电话求助。
张警官一对人刚走进电梯,一个年轻的队员便忍不住好奇问:“队长,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一个女孩能自己闯进这么高档小区?他不会是做梦魔怔了吧。”
王志鹏不满地回怼:“你才做梦。”
张警官乐呵呵地问:“小王,你刚才怎么没给偶像要签名?”
小王气势瞬间弱下来:“刚刚执行任务,是工作。”说完小王的脸微微泛红,手不自觉攥了攥口袋里的手机。
回想起刚刚检查权文钟卧室壁画时慌乱偷拍下的照片心虚不已。
“我看阿,估计是你的偶像昨天带回家的人,酒醒了就不认识了。”一个女队员不怀好意地调侃小王。
“你别胡说!”小王瞪起眼睛气鼓鼓地说。其他队员都被小王逗的哈哈笑起来。
一队人走出电梯,张国丰走到门口保安大叔面前敬了个礼说:“您好,这栋楼住户报案说怀疑家里进了贼,我们的小王同志需要调取近几天的监控。劳烦您多加警惕。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请立马跟我们联系。”
王志鹏向保安大叔点头示意,“您好,我是王志鹏,您叫我小王就行。这是我的名片。”
保安大叔连连点头。
“还用上名片了,刚才怎么没给偶像留一张?”刚刚还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的年轻队员转了身又开始调侃小王,而小王单纯地总是一逗就上钩,“我…忘了…”
“哈哈哈……”
权文钟看着楼下一路欢笑离开的警察叔叔苦不堪言。真真切切站在那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就算长了翅膀,窗户都关的好好地能飞哪去?总不会是遇上灵异事件了?心里越想越害怕,还是去睡一觉等大圣来,大圣这个阳刚二百五,什么妖魔鬼怪都挡得住。想到这,勉强有些心安。
正要回房间,一转身,那女孩竟然就站在客厅,直直地看着他。
权文钟全身像瞬间通了电,头顶似乎吹过阵阵凉风,每根汗毛都竖立站起来。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权文钟的大脑史无前例地飞速运转“刚刚警察检查完每一个房间都把门锁上了,她不可能出来。就算撬锁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觉察,外面也根本没有能够容纳她又躲过警察搜索的地方,她是怎么做到凭空消失又神秘出现?”。
女孩抬脚向权文钟走过去。权文钟浑身一颤,瞬间回神,慌乱地抓起桌上的保温杯扔过去。
“啊!”女孩叫一声捂着被砸到的胳膊蹲下来。
权文钟趁机撒腿向门口跑去,鞋都顾不上穿就夺门而出。
“千万别跟来,千万别来。”权文钟双手摁着太阳穴哆哆嗦嗦地念叨着。直到电梯打开没有可疑女孩蹦到面前,才出一口长气,急匆匆跑出电梯向保安大叔求救。
权文钟语无伦次地跟保安大叔解释来龙去脉,大叔费劲地提取主要信息,“您意思是…你家闹鬼了?”
权文钟重重地点头,“对!”
保安大叔一脸无奈,“好好好,您先去休息室歇着,我给您找想办法。”
“休息室有人吗?我不想一个人。”权文钟的模样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咪。
“有人有人。老李头在呐,让他给您泡杯茶定定神。”
“嗯!”权文钟委屈巴巴地看着保安大叔就像小学生看着为自己伸张正义讨回公道的邻居王叔叔。
大叔叹口气,从杂乱的抽屉里扒出小王的名气,戴上老花镜,照着号码拨过去。
王志鹏赶到的时候,权文钟身披保安大衣,双手捧着热腾腾的水杯跟李大叔看曲艺杂坛。
保安大叔一脸担忧的问:“小王阿,你们不是说他家是进贼了,怎么你们前脚走这后脚就变闹鬼了?”
小王面露难色忍不住也开始怀疑自己偶像是不是真的像传闻那样精神分裂?这件事要是被外面那些狗仔知道可就变成石锤了!“大叔,权文钟他是大明星,刚刚结束全国巡演,太累了。早上家里报警装置出了问题八成是收着惊吓。”小王努力地为偶像辩护。
“那应该赶紧送医院去呀。”
“大叔,谢谢您通知我,他就交给我把。”小王忧心忡忡地看一眼此时坐在保卫室里跟平时镜头下形象天差地别的权文钟,心中升起些许失落。
权文钟看见王志鹏进来,像见着救命稻草一样蹦起来握住他的手,“警察同志,你可来了,我家里…”权文钟凑近小王压低声音,“有不干净的东西。”
王志鹏皱起眉头,“权先生,出于为您声誉考虑,我不建议现在把您带回警局,容易被媒体盯上。要不您先联系您的公司让他们带您去..看看”小王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地把“医院”两个字吞了下去。
权文钟收回紧握王志鹏的手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是吗?我也不想去相信,可是你们刚走她就出来了,就在客厅一直盯着我,要抓我。”
王志鹏打断情绪激动的权文钟,“权先生,您需要好好休息。”
权文钟泄气地坐下,“我知道这种事没几个人能相信。那你能上去帮我拿几件衣服、钱包、手机下来号码?给你们添麻烦了。”
“好,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虽然王志鹏心里不相信这些光怪陆离东西的存在,况且自己还是名血气方刚正气凛然的人民警察。但说到底他也是刚满26岁毕业没多久的小青年。轮到自己孤身一人去“灵异现场”难免忍不住紧张。一路上都在默念:“自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给自己打气。
女孩听见开门声快步跑向门口,却被小王推门而入直径从她的身体穿过去。她看着小王东翻西找,失落地坐到地上。
“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在这?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那个人呢?”带着一肚子的问题把头埋进膝盖,期盼着再次睁开眼时能结束这场噩梦。
小王拿完东西后又每个房间检查一遍这才安心进了电梯。伴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周遭最后的声音也被带走。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自己,就像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一般。胸中似乎有很多疑问,却又无法具体说出它们都是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整个人被迷茫吞噬,像是陷入没有边际的梦。想要醒来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