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闹得热火朝天,可邺国公府内,却是娴静无比。
刘执这边,秦美娘、刘婧和王嫱衣不解带,一直贴身守护着,还有团团那个小丫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紧紧守护在刘执身旁。
“美娘,这都两日过去了,可曾寻觅到其他良医?”,刘婧面容疲惫,朝着一旁在给刘执擦拭身体的秦美娘出声。
秦美娘将毛巾重新清洗着,“姑姑放心,这两日一定能寻到的”,这几日,她排遣无面人四处寻找良医,可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可如今皇家禁军封禁白虎大街,根本无人能够进入啊”,刘婧说着,也不知昨日皇家禁军为何突然封锁了整条白虎大街。
秦美娘眉头轻轻挑着,“总会找到方法的”,她银牙一咬,若是不行,就算是杀进来,也要给夫君诊治。
……
午时,一辆高大的马车从国公府走出,却被皇家禁卫拦阻。
“车上何人?意欲何往?”
赶车的小厮急忙谄媚地跳下车,“军爷,我家小公爷而今重伤难愈,我等奉老夫人的命令,去城外天一观中替小公爷祈福”
拦阻马车的两名禁军部将闻言相对视一眼,“车上何人?”
这时车帘大大敞开,芙儿从其内钻出,“军爷,婢女是小公爷的侍女,老夫人因要守在小公爷身前,交待由婢女替代她前往”
芙儿掀开车帘的时候,二人看得真切,车内已无他人。
两名禁军部将沉吟半晌,面上犹豫不定。
芙儿泫然欲泣,“小公爷伤重垂死,药石难医,只得寄希望予仙神,还请军爷们通融”,说着,她遥遥一拜。
“放行”,二人虽有皇命,但只有保证刘氏之人无法外出即可,至于一个小丫头,无关紧要。
“谢军爷,军爷大恩,国公府铭记”,芙儿高兴地说着,眼泪说着脸颊流淌。
就这样,马车缓缓驶离,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出了长安,朝着天一观而去。
其后,自然跟着许多探子,有皇家的,也有门阀士族和其他势力的。
芙儿对此一无所知,马车径直到了天一观,在观主的引导下,她开始烧香跪拜,整整过了两个时辰。
而另一边,小厮则赶着马车去了一旁,转到一处拐角处消失不见。
后面的探子急忙跟上,马车正停靠在一处房门禁闭的小院前,小厮正给马匹梳理着马鬃。
探子舒了一口气,可他不知,小院的房门,是在他过来的刹那悄然关上的。
……
傍晚,
芙儿重新坐上了马车,朝长安城走去,她身后的探子,依旧紧紧跟随着,并不放松。
而那处刚才停靠马车的小院内,一辆和芙儿乘坐的那辆马车一模一样的马车,正被人快速坼卸着、劈砍着,又放进炉火中燃烧着。
……
待芙儿进了邺国公府时,已是傍晚。
马车径直走向了刘执的小院,被虎卫隔绝了所有视线。
然后,两名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跟着芙儿走下了马车。
那尚未来得及放下的车帘后,两个底层暗箱无比的醒目。
“把马车毁去,烧成灰碳”,芙儿朝小厮吩咐着,便领着二人快步走向刘执的房间。
典韦平静地看着走近的三人,面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放松。
“嘭”
“砰”
第一声,是肉体被轰击出的响声。
第二声,则是砸破房门的声音。
“典统领”,屋内的秦美娘惊呼,看着从屋外被砸飞进来的典韦。
韩氏与刘婧,王嫱三人也是一惊,下意识地遮挡在床榻之前。
典韦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咧嘴一笑,“主母莫慌,是自己人”
这时芙儿才领着两人走进房门,刚才看右面的人突然出手,也是吓了她一跳,所幸对方身上并无杀意,她这才平静下去。
虽然已经接了这两人过来,可她仍然不知道,这两人有着怎样的身份。
笼罩在黑袍下的两人这时解开了黑袍,是一名中年和一名英武青年。
刚才一拳击飞典韦的,正是这名青年。
“飞哥”,秦美娘见到来人,一下惊声喊出,眼中蓄着泪花。
“弟妹”,张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狠狠地又瞪向了典韦。
典韦苦笑着,“翼德,你就算要揍我撒气,也得先容张神医给主家诊治后再动手吧”
“哼”,张飞冷哼了一声,这才朝身旁的中年拱手,“有劳张神医了”
张机点头,朝屋内几人拱拱手后,便径直走向了床榻前。
“张神医?”,秦美娘面容不解地看着张飞和典韦,她对这一切,明显一无所知。
王嫱却是快速让开了拦住在床榻前的身子,惊喜出声,“是神医张机先生吗?”
张机轻笑点头,面容儒雅,“正是张机”
听得张机亲口承认,几个女人尽皆大喜,纷纷让开身形,让张机走到了气若游丝的刘执身前。
秦美娘勉强地笑着,虽有惊喜,心间却也有着苦涩。
在典韦出声说出张机身份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切,夫君这是不信任我吗?竟然寻到了张机都不曾告知她。
团团感官敏锐,明显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美嫂嫂,你怎么啦?”
秦美娘急忙驱散一切,展颜道,“嫂嫂是开心呢”
这时,张机已经开始了诊脉。
屋内一下沉静下来,无人敢于打扰。
“翼德,你请诸位出去吧,我要开始诊治了”,张机诊脉完毕,朝着张飞出声。
张飞点头,朝众人道,“张神医诊治方式特殊,需要绝对清净,如此……”
“好,我等马上离去”,韩氏慌不迭地点头,能诊治,那就说明可医。
众人不舍地走出门,一步三回头。
屋内,只剩下了张机一人。
小院中,几个女人焦急地等待着,无不伸长脖子朝房屋内张望探听着,尽管,她们根本无法看到什么。
张飞则是狠狠瞪着典韦,牙龈紧咬,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态势。
典韦面色苦涩,“翼德,主家遭此难,典韦自知难辞其咎,你要打就打吧,我绝不还手”
“执弟身手不差,虽是遭受偷袭,可你护卫不力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张飞有些义愤填膺地说着,“恶来,我张飞也不欺负你,待执弟恢复,我两打一场,若你输了,以后虎卫统领这个位置,便是我张飞的了”
典韦一停此言,顿时眼睛一鼓,“张翼德,你想夺我主家身前第一护卫的身份,不怕嘣掉你的大牙吗?”
张飞却是不屑一笑,“什么第一护卫,把执弟护佑如此,还是早早换人吧”
典韦面容涨红,一些话上到嘴边又被压下,“张翼德,俺老典非把你揍得让你娘也不认识”
“呵呵……我张飞等着”
看着二人争吵,倒把几个女人搞得一愣一愣的。
“二奶奶,姑姑,这位兄长名叫张飞,是夫君认下的兄长”,秦美娘这时在旁出声,给二人解释。
张飞这才走近几人,抱拳道,“张飞一介粗人,让老夫人和几位见笑了”
“飞哥,这位是二奶奶,这位是姑姑”,秦美娘出声,帮他引荐着。
“二奶奶,姑姑”,张飞面色微红,朝二人又见了一礼。
然后秦美娘又朝韩氏和刘婧道,“夫君曾说过,飞哥和他意气相投,很是投缘,待禀明二爷爷后,想与飞哥结拜为兄弟”
这也是她直接以“二奶奶”和“姑姑”两个称谓朝张飞引荐的原因。
她的话,让院中几人都是一惊,特别是张飞,他没想到,执弟心间竟是作如此想法。
张飞眼睛微红,突然想起那一夜,二人酩酊大醉,刘执朝他吐露的心声:飞哥,长卿是真的把你当作兄长,红玉那儿,除了你,所有人我都不放心。
“张飞一介莽夫,竟得执弟如此,死而何憾”,他心间想着,面上突然多出了什么东西。
秦美娘这时看向张飞,笑道,“飞哥最近可曾勤读兵书?”
张飞挠挠头,“偶有阅览”
“阅览?”,秦美娘凝眉,继续道,“飞哥可知夫君为何一直叮嘱你勤读兵书?”
“执弟是要我做一名疆场上将”
秦美娘却是摇头,“飞哥,你可知夫君对你的评价若何?”
张飞摇头,也很好奇执弟对他有着怎样的评价。
秦美娘轻笑,“夫君曾骄傲无比地说过,他的飞哥,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张飞闻言呆愣,执弟对他的评价,有这般高?
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再进一步,倒真的有这种实力,所以,这是执弟对他的期许吗?
这时秦美娘又道,“可夫君对飞哥的期许,却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
张飞目光炯炯地盯着秦美娘,静待她开口。
“夫君对飞哥的期许,不仅只是战无不胜,能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更希望飞哥能够成为将帅之才,不负一身才学和天份”
秦美娘这一席话,震惊了整个小院。
若真如此,张飞的未来,将无人能阻,必定成为帝国威名远播的那颗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