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冷清,桃黍不由的缩缩脖子,在宫里当差许久,还没有真正来过这些地方,就算是残酷的杀手训练也不如这里一片死气。
“小主,你真的要去吗?”桃黍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君七只是静静的走着,开口:“你若是害怕你就回去吧。”
听她这样一说,桃黍便不再多言,手按了按腰间的短刀,如果真有人想对小主不利,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灭口。
君七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不知不觉死牢已经在眼前。
狱卒本蹲坐在门口闲谈,看见她过来,俱是吓得起身行礼。君七手微抬表示免礼,道:“我来送沈氏最后一程。”狱卒面面相觑,却也知道这个主惹不得,一时不敢让她踏入,一个狱卒开口道:“皇上说了谁也不能去见沈氏,而且死牢血腥肮脏,小主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桃黍悄悄往狱卒手里塞了几片金叶子,狱卒犹豫了下,打开门:“小主记得快点儿出来。”一个狱卒在前面给君七带路,死牢比慎刑司还阴森可怖,分不清哪个方位有哀哭,呻吟传来,仿佛踏入的是地狱。桃黍不禁掩住口鼻,君七也微微蹙眉,死牢里回廊复杂曲折,跟着狱卒绕了好几个弯,终于看到了一个小笼子。
里面趴着一个,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的女人,头发被鲜血糊住,颈部被绑着粗粗的链条导致她抬不起身,只能趴在地上,额头上被用烙铁烫了死囚两字,指甲盖全部不见了,一双手鲜血淋漓,这不是沈慈柔是谁呢?
饶是君七胃里也升腾起一阵恶心的感觉,笼子里的女人仿佛意识到有人来了,微微抬头,却始终看不到君七,君七开口:“你找我?”
沈慈柔涣散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里面是化不开的恨,她冷哼一声:“你还真来了。”她的嗓音像是粗糙的砂布,听的人耳朵发麻,可能是被灌了热油一类的把声带烫伤了。
君七蹲下身子:“你想跟我说什么?”沈慈柔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君七示意桃黍出去,桃黍哪里肯,这场景她实在是心悸,怕沈慈柔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没事,你出去吧。”
桃黍略犹豫了下,才忧心忡忡的出了这间刑室。
“现在可以说了。”君七看着她,心里有些悲哀,这哪里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沈昭仪的样子。
“他会在晚上偷偷跑到你的宫里对你甜言蜜语,他喜欢牵你的手,他会叫你亲密的名字,他总是会在你有麻烦的时候帮你……”
君七静静的听,等着她的下文,她总不是来细数皇上对她的好的吧?
“这些他对我也做过哦,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呢,就是为了让她们爱上他,这样后宫对他没有威胁,他才能好好的料理朝政啊。”说着沈慈柔吃吃的笑了起来。
每个女人吗?他也对那些女人说过情话,给过她们拥抱,在做那事的时候对她们说喜欢?是啊,最近她都忘了他对别的女人说话也是这么和声细语,更别说是对皇后那样密不透风的保护了。
看着君七沉默,沈慈柔心里很快意:“徐君七,你也上钩了?你觉得皇上为什么要对你,对你这个宰相之女这么好呢?你看看我,我知道,因为我是太后的侄女,所以他不曾对我心过,哈哈哈哈,我一但失去价值,就被他扔开了,我那所谓的姑姑也不闻不问,哈哈哈哈。”
君七看着在笼子里狂笑的沈慈柔,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是怜悯还是什么,她本应是太后的一把剑,最后却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最后被两边都抛弃了。
“你等着看吧,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哈哈哈,我等着,我等着那一天……你不会跟我一样傻以为他真的爱上你了吧?”沈慈柔在笼子里挣扎起来,仿佛想努力抬头看到君七的脸,奈何她根本无法抬起头,她在笼子里一边笑一边喘着粗气。
“说完了?”君七尽量保持冷静,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挑拨,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沈慈柔说的都是真的,她相信长孙恭泽是真的温柔对待过沈慈柔的,不然沈慈柔也不会背叛太后倒戈相向,她忽然有些害怕了,她根本就没看清过那个男人。
“哈哈哈哈傻啊,真的是傻,我们都傻哈哈哈哈。”沈慈柔在笼子里疯狂的笑着:“君七,我在地狱里等你。”沈慈柔猛地把头砸向地,鲜血淋漓,她慢慢滑落,嘴边仍是那疯狂的笑意。
君七吓得退了一步,耳边回荡着沈慈柔的大笑和那粗粝如同地狱传来的声音,不知不觉,她的手心已经渗满冷汗。响动把桃黍惊得退了回来,看到沈慈柔惨死的样子,桃黍骇然,君七闭上了眼睛:“桃黍,我们出去吧,告诉狱卒,沈慈柔死了。”桃黍忙拉着君七出去。
一路上,君七回忆着和长孙恭泽的一幕幕,那个以前夜夜带着露水来看他的男人,那个吻她调侃她的风流男子,那个说会担心她的男人,抱着她说喜欢她的男人……都是假的吗?她怎么忘了,那是皇上,他有那么多女人,他可以对谁都甜言蜜语,他心里藏着的女人也不是她,可能她是真的傻了,所以昨天才没有反抗,所以昨天才会因为那句喜欢而心神不定,心生愉悦,是她错了,她应该守好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