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抓捕逃脱商人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满大街涌动着全副武装的士兵,金属撞击的声响连绵不绝,令人胆寒。
平头百姓随便出个门,就会被士兵逮住各种盘问。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要受罚。
一时间,整个新宁城风声鹤唳。家家户户都关紧房门,不敢出去。
这天,清晨的阳光从稀疏的枝叶间漏出,洒下斑驳的光点,照得少女脸上的汗珠晶莹发亮。
宁成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已经跑完整整十圈了。
近期出不了门,她便一直在屋后空地上锻炼。由一开始的勉强才能跑五圈,到现在跑完十圈都不喘气,进步还算可观。
原本豆芽菜一样的躯体,也逐渐有了些健康的线条。
不过,光改善体质还不够,力气太小,也会让武力大打折扣。
宁成君就地取材,从后山上捡来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她先挑了块小的,右手举起,调整角度,用力掷出去。
这是练习臂力的好办法。只是相比前世那些刻度精准的铁球,显得寒酸了些。
随后,宁成君跑过去捡石头。
“额,才扔了这么点距离?”她顿时有些失望。
这块石头大约二两重。而自己现在所站的地方距离原处,怎么看都不超过五米。
但她马上给自己打气:没事!底子差些不要紧,大不了多花些功夫。
抱着这样的决心,宁成君一次又一次地扔出石块,捡起来,再重新扔出去。
如此来来回回,没一会儿,她就汗流浃背,腰酸背痛。
突然,前头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
这种茅草房木头门,隔音效果很差。屋里发生了什么,屋后听得一清二楚。
宁成君蹑手蹑脚地走回屋。爹娘正坐在角落里,惴惴不安地看着屋门,不敢发出声音。
“快开门!”门外的人不耐烦了,猛地用脚踢了一下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墙面仿佛都跟着颤了颤。
他再踢一次,估计门就塌了。
宁成君叹息一声,与爹娘交换一下眼神,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怎么到现在才开门?”门外站着两个士兵,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宁成君,冷冷地问,“磨磨唧唧的,是不是有鬼?”
宁成君赔着笑解释:“军爷明鉴!小的刚在屋后忙活,听到声音就赶紧来了。只是要走一截路才能到门口。”
“进去搜!”
那两个士兵根本不理会宁成君,拖着铁棍,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了。
铁棍在地面上划过,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听着分外刺耳。
他们看到宁忠,笔直地走过去,直把宁忠吓了个哆嗦。
年长一些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张图,转向另一个:“你看这?”
后者摇摇头:“不像!咱们分头搜一下吧。”
说着,两个人就在屋里大肆奔走。看到柜子就拆,看到大一点的东西就拿起来往旁边一丢。简直就像土匪。
折腾一番,都没有收获。两个人竟走到了桌子前,目光在桌底那堆杂物上直打转,似乎打算掀桌子。
“等等!”宁成君急忙上前,伸手挡了一下。
“嗯?”年长一点的士兵挑起眉,眼里的怀疑格外明显。
宁成君苦笑一声:“两位军爷也看见了,咱们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又没啥东西,根本不够藏人的。
“这是家里唯一的桌子了,不经摔。万一坏了,咱们家以后就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了!”
宁成君默默叹气,太穷了,生活不易啊!
那两个士兵对视一眼,手仍然按到了桌子上。
宁成君也不指望他们相信,继续说道:“军爷忙活这么久,想必也累了。不如这样,咱们把桌子抬起来,供两位查看,如何?”
“行吧!”那两个士兵沉默了片刻,总算点了头。
宁忠过来帮忙,成氏也搭了把手。三人小心翼翼地把桌子抬到了一边。
“还真没有!”两个士兵疑惑道。
宁成君插了句嘴:“官爷要找的是什么人啊?小的也许能提供点线索。”
年长士兵掏出画像:“你可曾见过这人?”
看清楚画像里人面容的那一瞬,宁成君吃了一惊。
这不就是便宜卖给他碗碟的那个中年男人吗?
但她很好地掩藏起自己的情绪,没有让对方看出端倪。
另一个士兵补充道:“东集市逃跑的那些店主还有固定摊主都抓到了,就差这一个了。如有线索,必有赏金!”
只差这一个?
也就是说,其他那些逃走的都被抓回来了?
宁成君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最起码是救了一波人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白忙活一场!
“怎么?姑娘有看到吗?”对方追问。
宁成君急忙敛起情绪,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没有。”
那两个士兵倒也没再追问,直接去了下一家。
宁成君却没心情去接着锻炼了,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去营救那些无辜的商人。
想来想去,她领悟到很重要的一点。官府再怎么不得人心,那也是一个有组织的庞大团体,可以互相照应。
可自己呢?单打独斗,还并没有以一敌百的神奇武功。短时间内也许能占到点便宜,但时间一久,必然会吃亏!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现在能找谁合作呢?
这一琢磨,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爹娘都已沉沉睡去。
宁成君睡不着,借着月色,出来散步。
屋后不远处,连接着一片小山丘。上面有各色草树,流水潺潺,景色颇为赏心悦目。
宁成君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放松一下,这一次也不例外。
寂静无边的夜色里,唯余她一人独对天地。这种感觉,让人很安心。
“咦?血腥味?”宁成君皱起眉头。
她循着气味找去,居然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趴着倒在了路边。
这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看样子伤得很重。
宁成君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掰过他的脸,拉下他脸上的黑纱,瞬间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这年头,熟人怎么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