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急匆匆穿上鞋,朝外头走去,白秋离正守在那人床前,见云初醒了,朝他摇摇头。
云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雪莲药性还是不够,其他的药也难以补救。想了一会,云初转身去了后山。雪莲不够清除血里墨中的几种剧毒,但化解平日里的毒素还是没问题的。
血里墨中应该有种成分叫做天南星,本是有毒之物,却能被甘草化解。甘草虽有毒,却足够被雪莲清除,如此循环,也许相克之下,毒素就会被消除干净。
云初叹口气,这样循环着以毒攻毒,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从前师父也只是这么跟自己提起过,因为风险太大,他也从未见师父用过。
但尝试一下总好过死的不明不白,云初打定了主意,心里默念两句阿弥陀佛,于是朝山上走去。这几味草药在药山着实好找,不过两三个时辰,云初就挎着药篮子回来了。
一进院门,云初就听见了小六夸张的大喊:“公子,我来帮你拿。”
云初有些懵,小六嘿嘿笑着:“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
云初被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吓了一跳,挑挑眉警惕的看着他:“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小六面色立刻变得无比委屈,眨眨眼蹩着嘴,嗫嚅着:“也没有什么大事……”
“说。”他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嗯……”小六一下子就蔫了下来,“我不小心把你放在桌上的半碗药倒掉了。公子说,那药很金贵……”
云初想了想,药?什么药?难道是她准备给那男子换的药?
云初脸色立刻黑下来,面部有些抽搐:“那是可是治外伤顶好的药啊!”
小六一脸委屈,怯生生看着他。
云初仰天长啸一声,这男人还真是命途多舛。云初叹口气,朝屋里走去,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手头上这些药先熬好。
小六蹩着嘴默默跟在云初后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一个时辰之后叫我。”云初翻了个白眼,把药交给小六,没好气的说道。
想起来那小半碗药他就肉疼,那小半碗抵得上后山一整山的草药了,还是当时他离开师父的时候连哄带骗抢过来的。
还好包里还剩了点,云初把药制好,准备再给他换一次。
云初小心翼翼的摘下纱布,伤口一部分已经愈合,那些细碎的小疤痕也基本上消失了,只留下未解的毒素和大腿内侧的伤还未好。
这应该是用刀一道道划出来的,然后又往上到了类似盐醋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如此狠毒的刑法根本不是为了要人的命,而是为了发泄和报复。
云初皱着眉清理渗出来的血,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云初尽量放轻手头上的动作,把新药换上去,心想,这伤也得起码半月才能好。那男子眼底的黑又加重了一些,但眼睛里的白浊已经消散了不少,看起来雪莲还是有用的。
云初稍稍放心了一些,把那些药服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一日就能醒来了。
小六端着煎好的药讨好似的站在门口望着云初,云初白了他一眼,示意他端进来。小六生怕再次闯祸,把药给他就飞快的跑出了房间,引得云初一阵轻笑。到底还是小孩子。
云初一点一点的用勺子喂着那男子,勺子微微抵住他的下唇,药顺着齿间流进去,一部分从嘴角滑下。云初还得时刻给他擦拭着,防止打湿枕头。
这么僵持了没一会,云初就累的不行了。怪他从小就不喜欢强身健体,天天闷在小房子里研究草药,那时候被师父骂还不以为然。云初苦巴着脸,手撑着床头稍稍歇了一会,又坚持着把药喂进去。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一大碗药也就吃进去了一半。云初把药碗放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一会,额角上有一个小疤,不知道是被什么划伤,当时伤应该还挺严重的。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数不清,云初忍不住伸手手轻轻触了一下那些伤痕,暖暖的温度一下子爬上云初微冷的指尖,让他竟然有些慌神,赶忙“腾”的收回了手,差点打翻桌上的碗。
云初定了定神,暗骂自己一句,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神态,呆呆的坐在床头小凳上。自己得在这儿守着他,如果今夜他醒了,那定是最好的。
云初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男子乌黑的眼底虽然减轻了一些,但浑身浮现出淡红。。云初赶忙用手抚上男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云初不禁暗骂一声。
虽说两药相抵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一些应激反应,发烧也很正常,但这时候的发烧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
云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进来一盆冷水,拿毛巾蘸水拧干,擦拭着他的身体给他降温。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水已经没有了冷的温度,云初又去打来一盆水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直到天快亮了,云初才觉得他体温慢慢开始恢复正常,而他自己已经忙活出了一身汗,出门看了一眼,立刻就打了两个喷嚏。
嗯……
这是在哪里?好像是已经置身沙漠,浑身燥热。
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然而眼前乌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疼痛迟缓的传来,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针扎般地疼。
“诶,你醒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云初回屋每两分钟就看到男子睁开了眼,应该是还很虚弱,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云初道:“你现在暂时性失明了,毒素基本上清除干净了,但是往后能不能恢复,还不一定。”云初还是得提前跟他说清楚,免得他惶恐。他看了看那男子,端过来一碗水,小心翼翼的拿勺子给他喂了两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