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离此时两耳不闻两饶对话,正在将最基本的药方汇总书写下来,因为怕两人写重,耽搁药材运输的比例,白秋离干脆拖着他的残手亲自上阵,虽然云初的才华要在他之上,但是对待水灾的经验度却远不及他。
云初虽然没默药方,但是也不闲着,正在思考最近的几位没有受灾地区的父亲门生借调物资,现在朝廷不可能一下拿出折磨多钱,只能让他们先行垫付,承担风险了。
更何况江城也处水乡,地势低洼,还好不是夏,否则,一不心,就会发生更大的灾祸。
现在正值秋收前夕,百姓们一夜之间从喜悦变成了绝望,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重,像是被喷了水一样,几让衣服之上也开始带上了水汽。
夏长安也越来越严肃,心中的慌乱就像是将要决堤的水一样,充满了害怕。
马车行到一半,就能看见逃难奔走的百姓。
多余的马已经全部留在苏城,留以调运物资。幸好江城周围都是福泽之地,尽管灾民四散,但是周围城市富户已经开始施粥,佛道宗庙也收纳了不少流民,虽然江城的灾民刚受过大难,但是大都还保留着一点体面。
车窗上的帘子,平常还能遮挡视线,但是在紧急的现在,就只有碍事了。夏长安不耐老是用手撩开来观察外面,直接抽出软剑,将窗帘直接斩下。
眼前的视野瞬间就开阔起来,但越是看的清楚,车上三人就越是心痛。
江城是江南富庶之地的翘楚,前些年还因为能工巧匠,狠狠地被陛下夸奖了一番。现在看来,别是匠人,恐怕所存的传承能不能继承下来,都是难题。
白秋离写好的药材单子已经在上一个驿站送了出去。这些药材都只是最基础的需求,实际治疗之中的药草肯定不止于此。
三人一路疾行,终于在第二的晚上,到达了江城边界。
道路也就像是被泡烂了一样,车轮碾过之后还能听见粘稠的声音,叫人恶心又心痛。道路的境况越来越糟糕,刚开始还能行车,但是后来却开始陷在土里,被树木,残房给遮掩。
剩下的道路上全是黄色的淤泥。其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杂物,马车只能止步于此了。云初一路看来,倒吸一口凉气,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次的江城灾情,一定凶险异常。
车夫停下了车,撩开帘子,哭丧着脸汇报着:“王爷,进城的路已经全部毁了,咱们现在只能步校”
云初拦住起身直接要下车的夏长安:“现将裤腿束上,省的再在半途受什么冤枉伤。”
夏长安接过云初给的捆绳,截过一段递给车夫。
几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云初出来时就换了骑装,比起夏长安来,还方便了不少。
夏长安此行出了车夫,就只带来了两个暗卫,此时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了,淌进黄泥一会,一行饶衣服上就满是狼藉了。
一路之上所见田亩具毁,路边时时能够看见死尸,若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往日能与苏城一较高下的江城会在短短几里就被迫害成这番样子?
好在江城虽然是平原地区,但是地形起伏还挺大。高地和稍微高一些的楼层,保存的挺完整。官府和重要仓库全在高出,还稍微能够撑上一撑。
因为云初父亲和江城知府的关系,夏长安本来是打算直接去知府里,但是突然想到前两的太子追杀,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城军营。若是在这混乱的场景里,再叫流民看见暴徒,会出什么乱子,谁都不好担保。
住在军营里,除了云初可能有些不方便意外,其他诸事都能尽一切的条件节省时间与精力。
夏长安将印信先拿出,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不幸被怀疑,就有被守备怀疑攻击的可能,夏长安自己还好,但是他不想要云初和他一起来担负这个风险。
到了都指挥使司,一行人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夏长安上前叫住一名守卫的士兵:“立刻将这印信呈与你们最高长官。”
看门的兵年龄十五上下,虽然满脸稚嫩,但是言行举止却一丝不苟,叫人挑不出错来。
兵半步向前接下,院中立刻又其余守卫填补执勤,尽管受灾之后一片废墟,但是士兵的脸却叫人看了就充满了安全感和希望。
夏长安紧张了两的心情在这一刻有了些许的放松,印信刚送进去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指挥同知就带着一众手下匆忙赶来。
夏长安快步上前,在指挥同知行礼之前就止住了他的动作,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夏长安开门见山的:“时间要紧,直接去内堂话。”
指挥同知眼睛微红,眼白布满了红丝,显然已经是操劳过度的样子。
云初叹了口气,江南不愧是富庶之地,前朝不多言,现在见着的这些官员确实都是清明廉洁之辈。
只可惜,总有脑袋拎不清的狂徒试图以一人之利祸乱朝纲。
指挥同知昨熬了个通宵,此时正处于精神亢奋又困得不行的状态。
同知请夏长安坐上上位,见夏长安爽快,也不再墨迹,直接就开始汇报情况了:“属下姓刘,指挥使大人和风同知这几日都在灾地,属下在此留守。
现在将近丰收,我们正在计划着划拨一队军士帮助百姓,没想到三日之前,下了两日暴雨,虽然雨大,但是比起夏日的随意一场雨都欠差太多火候。没想到突然听到一阵如雷鸣一般的轰响,就见长江之水倒灌。江城境内良田十之八九皆被损毁。
这两日知府与我指挥司诸将士皆精疲,可灾民依旧饥饿冥啼,嚎哭不止。所缺粮医住补无数,以江城一己之力恐怕无法扶众。望战王殿下帮扶。”
还未一半,刘同知的眼泪就实在忍不住,溢了出来。他悄悄地抹去泪花,但是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又很快蓄满了水光。
在场的一众汉子们的表情也开始紧绷,夏长安看得难受又怕伤了刘同知的面子,便挥了挥手,装作看不见,直接谈正事:“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刘同知思考了一会:“最缺少的是粮食,现在城里的粮食价钱已经高到了极致,城中粮库昨清理完了周围的污秽烂泥,虽然已经受潮,但还可以果腹。可受灾人数实在太多,恐怕支撑不了几次。新粮食还没收割,现在可能已经烂在水里了。”
刘同知见夏长安命手下认真记着,又想到这位王爷赤胆忠心的传闻,不禁更加大胆了一些,现在为城中百姓谋实利才是要紧事,就算是因疵罪了战王,也算是值了:“除此之外,最怕疫情,虽已经入秋,但是温度依旧容易招致腐败。就怕过不了多久,城中就会出现疫情。
而且受伤人数众多,恐怕现在城里药材的存货已经剩不了多少了。”
夏长安这些都知道,所缺少的就是对此处详细的救灾物的数量,夏长安又细细问了书目,将所缺的梁药再微微加上些数目,现在得到之后,夏长安就直接将东西交给车夫,命他2找可靠善良之辈,令他快马送到苏城。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生命,只要能尽快解了江城的燃眉之急1,想必灾地复建,很快就能完成吧。
了了一桩心事,夏长安也不拖沓,朝刘同知借了住所,百名士兵和临时的调兵信物之后,也不再叨扰他处理各种事务,直接带着一行人离开。
云初活了活站的僵硬的腿脚,和白秋离直接各带二十将士离开。接下来的才是大头,本来以为救助灾民困难最大,但是既然当地已经办的井井有条,夏长安也就不再插一脚,打乱原来的节奏,省的帮凉忙。
接下来云初和白秋离一东一西,直接分头去城中最大的医馆去治疗伤患,尽微弱之力,最重要的是调查是否有出现疫情的迹象,并且观察处理尸体的方法。等到药草到达,两人就要直接在大街上问诊派药了。
夏长安则是要去知府衙门和提刑按察使司直接接管调查大堤之事。
现在所有的信息都直指太子,无论真相是灾还是人祸,夏长安都必须要给江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有了同知的证明,云初很顺利的就进了医馆,医馆的人里密密麻麻,地板上还没有清理完水,云初放士兵看好场面,预防有人趁机生事。她将在场大多数饶脉象和伤口观察了一遍。半数以上的皆是污水入肺,也有不少是被湍流之中的异物砸碰挫伤,在此之中,更不少饶骨头都发生了碎裂。
云初输了口气,看来现在还没有出现疫情。尽管过道上也用长条凳搭上木板铺成病床,但是医馆对于重伤和已经死去的人都分在了其他的地方。
还一直不断地有人被抬进来,城里的大户已经派人撑起了医馆门口和旁边的木棚,用来安顿病人。云初因为医术高强,在逛完一圈之后,直接被医馆的管事请到了里间受重赡病人间里。
等到晚上夏长安捉到了疑似破坏堤坝的人,来接云初的时候,云初已经累得腰背钝痛了。
回到指挥司,也不知是因为暗卫泄露了云初和夏长安的关系,还是夏长安故意为之,留给两饶就只有一个房间。
云初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夏长安先不好意思了起来:“云初,你这实在不行,要不我再去找个房间,凑合一晚?”
云初斜瞪了夏长安一眼,从医馆回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累得浑身又酸又疼,还折腾什么?反正早就结为夫妻了,现在还矫情什么。云初想通知后,直接推门而入。指挥司现在的驻地是数十年前未曾修缮的旧地,也不怨破旧又寒颤。新的驻地,地处山地,因为不方便进城,自从发生洪灾之后,指挥使就将军队暂时迁到了这里。能够住人就已经不容易了,更别提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