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某个极力想要藏起来的东西，就这么被叶曦残忍地撕开，鲜血淋漓地挖了出来，摆在桌上。

叶曦看向摄像头，仿佛跟林教授在无声对望，不过眨眼，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肖琴身上，看着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发抖，眼睛都红了，睫毛也染上湿润，可她仍然死咬紧牙关，只发出类似于小动物一般的呜咽。

很快她听到叶曦说：“你因为他流产，身体很虚弱，又被医生告知今后很难受孕，你的仇恨就是从那一天真正开始的吧？”

“啊……”女人捏着拳头重重砸在桌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吼声，眸底好似着了火，里面的红血丝迅速扩散，好似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闭嘴！给我闭嘴！”

“你恨死他了！那么坏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活着呢？你做梦都想杀了他对吧？”叶曦站起来，上半身靠过去，一字一句低声说道：“所以你真的动手杀了他，那一刻你心里是痛快的，你终于为你死去的孩子报仇了，可当你慢慢冷静下来，确定他真的死了，你又很后悔，于是把他的尸体收藏起来，当做某种自欺欺人的忏悔，没错吧？”

肖琴愕然地睁大眼，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不断摇头，然后双手抱头往后缩了缩，最后直接哭出了声：“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知道……杀人？怎么可能呢？不是的，你肯定是在套我的话……”

监听室那边，林教授猛地扭头去看沉默不语的陆局，俩人都是凝重的表情，林教授说：“我之前只是怀疑肖琴有焦虑症，现在看来，她的情绪前后反差太大，而且她刚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那是实话，她没撒谎。详细的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简单来说就是，双重人格由于长时间心理极度扭曲，长期自我压抑、封闭造成的。”

陆局听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林教授催促：“暂停审讯，不能再继续逼下去了，肖琴的情绪很不对劲。”

陆局让人过去敲门，叶曦就跟没听见一样，绕到肖琴身侧，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言语上带了些安抚：“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拒绝自己想起来，潜意识里拒绝承认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肖老师，你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底下坐着的一群可爱乖巧的学生，心里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如果他没死，再过几年也该上小学了吧。你会教他读书识字，会陪他做游戏，会每晚抱着他睡觉，还会给他讲睡前故事，你看着他就有一种拥有全世界的幸福感，然而这些通通都被毁了，都被周全毁了！”

林教授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陆局问：“像你说的双重人格，情绪一旦激动，会死吗？”

“……咳，那倒不至于。”

“那就行了，叶曦有分寸的，让他审吧。”

“……”

话音刚落，就听到审讯室里爆发出的惊心动魄的嘶吼，凄惨而又绝望。叶曦俯身下去，几乎带着几分强迫地将肖琴摁在椅子上，目光带了几分怜惜：“你终于报仇了，就不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么？肖老师，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人，再说了，没有人天生就爱当坏人。我懂你的苦，你愿意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