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浅语跌坐在地上,幽暗的天牢里亮着微弱的光亮,不时还有人的哭声,求饶声。
面前的天牢里清一色都是她派过去的医师。人人脸上布满血迹,身上伤痕累累,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毫无生机。
宫浅语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蹦不出一个字。
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他们才会这样的,她是罪人。
下意识地想逃离,却怎么也动弹不了,脑袋似要炸开。
“阁主。”一张被血迹模糊了的脸,看不清原来的面貌,有气无力地唤着她。
宫浅语撑着地面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牢前,握住他伸出的一只手。
“江南的瘟疫很是厉害,阁主还需多费心。”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这些话,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好。”眼泪不听话地落在手背,灼热的温度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冰冷的手。
牢里的医师们挤了上来,话语里从未提及自己的伤势,也未埋怨过一句,只嘱咐着她好好活着,多挂念江南的瘟疫。
他们不怪她,那场宫变,他们已经看到了南皇炎的残忍。
但是他们是先皇为公主培养的,愿誓死效忠。
所以在她询问何人退出保平安的时候,他们都选择留了下来。
南皇炎驱走了不相干的人,倚靠在天牢外,眸子里的流光失了颜色。
她看见了,又看见了这么残忍的他。
“皇上。”一群太医急急赶来,跪倒一片。
突然传旨说要给牢里的医师治疗,太医院里的人手里东西都没放下就跑着过来了。
江南的瘟疫他们早听说了,这群年轻的医师不知是如何调教的,引得太医院的人心里痒痒,想比试一番。
宫浅语扶着墙,一走出天牢,就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头顶上传来威严的声音:“还不进去!”
“是。”一得命令,跪着的人争先恐后地跑进天牢。
可要赶紧抢到一个,日后才好向人切磋。
南皇炎抱着她,许久才开口,“语儿,对不起。”下巴摩挲着她的脑袋,环着的手紧了紧。
他不想让她再逃了。
宫浅语笑了几声,“对不起?皇上作为九五至尊,天下都是你的,何来的道歉?”
话音未落,之前的画面如洪水猛兽闯入他的脑海。
南皇炎,你当真要动手?
南皇炎!你可想好了如何向语儿交代?
南皇炎,我真失望,怎么会为你生下那个孽种!
南皇炎!你忘恩负义!
南皇炎……
很多人说他忘恩负义,骂他不知伦理,责他残暴,面前服软,骨子里却不服。他无所谓,他总有办法让他们臣服,不臣服便换一批人。
很多难听的话他听得全,他也不在意,唯有语儿那句孽种让他夜夜难眠,心力交瘁。
“语儿,太医已经去了。”南皇炎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起那场宫变,也不知道怎么向她交代。
宫浅语怀着恨意,手里攥着的银针正要冲他的要害下手。
祁儿远远地跑了过来,任后面的宫女怎么呼喊也不停步,赶来的见皇上在,知趣地行礼退下了。
“爹爹陪我玩!”奶声奶气的,小手扒拉着南皇炎的衣摆,许是看见有人抢了他的位置,鼓着腮帮子,“抱!”
南皇炎眉眼间多了几分暖意,松开的同时又拉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将闹得正慌的孩子抱了起来。
“爹爹。夫子讲的功课不好玩。”祁儿顺势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凑过去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