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娟成功了。
罗娟也算没有成功,最起码目前没有成功。
决赛在电视台演播大厅里现场直播,要求每个参赛者只允许三、四名亲朋好友助阵,且只能在外面会客大厅等候,到张三李四比赛时才允许好友团进入演播室。
条件所限,且又想发挥最好的音响效果,主办方再三表示希望大家理解并克服。
王军心想:还不如就设在“难忘”舞厅。望了罗娟一眼,看见她一双手捏得紧紧的,笑道:
“没事的,就象平时在茶肆在小巷在舞厅唱一样,放松心情。”
越想成功就越怕失败。
彪子拍着罗娟**的香肩,“是啊,尽力而为就是,即使没被选上又有什么,我会养你。”
罗娟俏脸飞红,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她太想成功了,知道这一唱将是漫漫人生的分水岭。
她是第十个也是最后一个演唱,报务员一传达,她站起来深深地深深地吐了口气。
一行人进入演播大厅。
她走到厅中央,看见几台摄像机对着自己,而自己的音容笑貌在对面的大屏幕上一览无遗。上电视了,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不由得精神大振,向着角落里的乐队示意开始。
“我今天演唱的歌曲是我和朋友共同创作的《无悔》,希望大家能喜欢。”
悠婉唯美的音乐充斥着整个大厅,罗娟拿起了麦克风:
今生多少路,来世多少情,
在天地之间慢慢轮回,
没有痛彻心扉,
就没有爱的刻骨,
这天这地因你那么光华绚丽,
这山这水因你柔情万种,
此生无悔,来世无撼,
因为你。
此歌是王军沉浸兄弟情而作,每每想到三兄弟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十分感怀,现在的生活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却独独少了张文,让他和夏碧希“痛彻心扉”,如果真有来世,也无悔再做一次兄弟。
一曲唱罢,满堂喝彩,报务员又叫那九名歌手及亲友团进来入座。几个评委在一旁各抒己见交流、勾通了一会,似乎已经达成一致,又回到了台上。
为首一人想必德高望重,道:“这次活动反响很大,且意义深远,经过大半个月的百花怒放,我们选出了三个侯选人:张子涵、李绍君和罗娟……。”
台下有尖叫声也有叹息声,几多欢喜几多愁。然而最终名额只有一个,几时评选,又怎么去评选?
那人又道:“这三个选手我们仔细而谨重地综合评判了一下,简直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让人好生为难。纠结。所以我们最后决定,他们唱歌不是唱给我们几位,也不是唱给各位亲友团听,而是面向全市乃至全省全国的人,那么就看哪个人最受欢迎,择优而录。从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始,到明天中午十二点结束,我们采取短信投票方式,多者为胜,我们会在戎市日报和电台电视上尽量不断更新,同时也会短信告诉选手最新的投票信息。明天中午两点三位选手再来这里听最后结果。谢谢大家。”
一行人有序地走出演播厅朝楼下散去。虽然还没有最终结果,但最起码真真正正被认可了,罗娟想到这里也是欢愉不少,后续结果只有听天由命。
“真的非常谢谢你们,”罗娟道:“走,中午我请客聊表心意。”
樱子笑道:“等明天结果出来了再请不迟,你希哥已吩咐了今晚为你庆祝,现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联系。”
罗娟想想也好,道:“好吧,那我们先走一步。”
樱子望着她的背影,感叹青春无敌,想想自己这个年纪,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田美凤勾着王军胳膊,笑道:“我有些崇拜你了,歌写的还不赖。”
“不是我写的好,是我们三兄弟的情太深太真,”王军头昂起来了,“唉,赶鸭子上架,只有凑合。”
“你屁股翘吧,看能高上天?”田美凤在他背上捶了几下。
三人说说笑笑往停车场走,夏碧希的座车呼啦啦卷尘而至。小兄弟几乎没等车完全停下已推门窜了出来。
“樱姐,不……不好了。”
众人一呆。
“老大杀了龙威,被抓了。”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犹若晴天霹雳,樱子只觉天晕地转,也几欲摔倒,幸亏田美凤就在旁边,用肩膀生生扛住。
她马上叫张母告诉蒋文珍的电话,她重复着数字,一念完王军已拔通了,请蒋文珍快出来见一面,有重要的事情相托。
蒋文珍听后也是震惊不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可是重刑大刑。她叫他们先不要慌,带去刑警队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局长道:“文珍,你也搞这行的,我也不多说了,幸亏笔录已做完,你们可以去看一下,但是关于案情的话不能提一个字,该避还是得避。这样吧,给你们十分钟见一下。”
蒋文珍点点头,“口供是什么?”
局长把档案放进保险箱里,“初步了解案情是防卫过当致人死亡。龙威今天带了刀枪埋伏在山上,成心要杀死夏碧希,打斗中夏碧希把龙威杀了,龙威的手下柳一明也证实了这一点。”
蒋文珍拍着胸脯,稍稍松了口气,妈呀,杀人行凶和防卫过当四个字之差,说起来轻松,前者是人鬼殊途后者却可以重见天日,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几人在警员带领下来到临时羁押室,表示只能隔窗聊两句,希望理解和配合。
樱子冲过去,双手伸进铁栏抓住夏碧希的手,眼泪水早已似银河三千尺。
“哥”,王军抹着他脸上干枯的血渍,“怎么会这样?”
夏碧希凄然一笑,“不要哭,我还没有死。”
王军道:“从读书到现在,有什么事你总冲在前面为我和文子担当,现今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一为你做什么。我感觉好无用、无助,哥……。”
夏碧希一只手摸着他的头,一只手摸着樱子的脸,“你们什么也不要做,也做不了什么,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望着前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感悟道:“这段时间我想了一下,其实这一切不怪天不尤人,只怪自己,如果当初即使讨饭要口,或者像文子说的坚决不走这一条路,再苦再累再痛也忍着熬着,那朱丽也不会被仇杀,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江湖路不归路啊,领悟的太迟了。”
而领悟往往在最伤最痛之时才能产生。
警员开始催促。
樱子松开夏碧希的手,狂奔出刑警队,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蒋文珍劝慰了一会儿,叫他们先回去,“等一下我给你们电话。事已至此,只有尽力而为,还是想开点。”
她匆匆告辞,打的直奔舅舅的家。她觉得自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才能告慰张文的在天之灵,想到张文尸骨未存,伤痛又涌上心头。
局长听她一说,差点被茶噎住,怒道:“为夏碧希求情?丫头,你头没发烧吧,法大于一切情和利益,枉自你还穿着警服。”
蒋文珍为他捶着背,“您千万不要以为我想为文子做点事就罔顾法律,就想让您犯错犯罪,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来反而是提醒您尊重法律、捍卫法律,因为法律还有一条:对于有立功表现的犯罪份子,可以从轻或者免除处罚。他罪不过免,但从轻是有理有法。”
“哦,说说看。”
蒋文珍道:“勐腊一行,他是不是帮着文子一一不,帮着卧底警察追缉毒犯,这种好事是不是该颂扬?还有一件事更能说明问题,您还记不记得文子在码头抓捕那个叫史龙的逃犯?如果不是夏碧希拚死追上,文子肯定就抓不了,夏碧希因此还挨了一砖头躺了好几天医院呢。他现在额头的疤痕,就是他警民合作,英勇追逃的标记。”
局长下一口茶终于放心、顺畅地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