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第五日,天还没有亮,秀女们便已开始梳妆打扮,早有内务府安排好了服饰,待到所有秀女皆穿着妥当方由各人的嬷嬷搀着从皇宫最外围的青云殿走向内围,走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才停在一处叫做锦绣阁的殿前。
宁言站定了偷偷斜眼看去,阮静箴站在第一排左侧,穿着绯红色宫服,右侧是另一位秀女,宫服颜色稍浅一些。自己站在第二排左侧,右边是康太医的女儿,月姐姐站在自己身后,宫服颜色更浅些,有点偏绿,却很好看,最后一排还有两人。见众人皆垂首而立,宁言便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盯着自己鞋尖看,正在这时太监声音响起:“皇上太后皇后驾到,跪迎——“。
众人忙跪下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众人口称,“谢太后娘娘”方在起身。宁言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却正好看到太后,忙收了眼神,赶紧低下头。
听见太后道:“这几日的教导很好,皇后辛苦了。”
皇后道:“多谢皇额娘夸奖,也是妹妹们天资聪颖。”
太后道:“皇后辛苦,哀家心中有数,簪花吧。“
皇后起身一礼道:“是。“
说完便有一名约摸四十岁的太监道:“谨承皇太后慈喻,簪花礼始,阮静箴上前受封”,阮静箴上前一步跪在皇后身前,太监又道,“阮静箴授嫔位,封号静,称静嫔,”阮静箴便叩首称,“谢皇上太后皇后娘娘,愿皇上龙体康健,太后皇后凤体安康,大梁繁荣昌盛“。太监又道,”皇后簪花——“,皇后便从宫女雨棠捧着的托盘里取过一朵宫花簪在了她发髻上,道:绣”从此你便是皇上的静嫔,要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静嫔低头道:“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好,下去吧“,皇后说完,静嫔起身一礼,方才退回原处。如此后边七人皆受封,宁言封了宁贵人,太医之女是康贵人,再一位素日不爱说话的封了淑贵人,梅斯月受封梅常在,余下三位是明常在,郑答应和袁答应。
受封的宫嫔们仍旧站着,一齐行礼道:“谢皇上太后皇后娘娘,愿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福寿绵长,大梁国祚昌隆。”
皇上这才开口,“免礼”。
如是又依着位份两旁坐下,宁言这才第一次真切的看见了皇上的样子。模样到是普通,若是穿着百姓的衣衫在大街上,大约也看不出来是皇上,但是坐在那里却自有一股不可冒犯的样子,原本以为皇上是战场中千军万马存活下来的,应当是很凶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居然有点书生气。
“皇额娘近日身体不适,一定要好生将养,儿子前朝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着皇上向太后行礼。
“皇上国务繁忙,哀家明白,今日也是新受封的宫嫔们第一次亲近皇上,皇上要忙国事也罢了,只是早日为我们大梁开枝散叶吧!”太后的声音仍旧是慈祥温和的。
皇上道了声是,便离去了,身旁的太监李昌平跟在身后。
“皇上忙于国务,今日没有时间陪各位,大家也不必失望,日后时间还长,你们只需将心放在皇上身上,早日开枝散叶便好。”皇上登基已经四年,却只有一子三女,太后自然要着急,又闲话了一番便散了,各宫嫔由自己原先的嬷嬷引到新居。
走在长街上,宁言正在四处张望,便听见嬷嬷说:“两位小主,咱们后宫分为东西两宫,太后娘娘居东宫首——寿康宫,皇后娘娘居西宫首——坤宁宫,余下的宫嫔则依照位份和皇上皇后的吩咐安排宫苑,两位小主现分在听风阁,奴婢这就带小主过去。”
宁言又看了看静嫔:“真好,能和姐姐同住,要是月姐姐也能同住就更好了!”
那嬷嬷便道:“梅常在与郑答应、袁答应一同住在格凌轩,与小主居住的听风阁不算远,穿过御花园也就到了。”
宁言这才满意起来,边走边打量着。以后这里就是她要住的地方了,大抵就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了,希望自己在这里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胡思乱想着,随着嬷嬷进了一处院子,院子门口宫人已经站了一排,见她们进来,方才齐齐拜下:“奴婢们恭迎静嫔娘娘,恭迎宁贵人,静嫔娘娘吉祥,宁贵人吉祥。”
看见云秋站在第二个,宁言正准备拉她的手要她起来,却见静嫔瞧了她一眼,便收回了手,端正站着。静嫔却轻轻摆摆手,道:“起来吧”。
引她们前来的嬷嬷便道:“两位小主到了这里,奴婢的差使便完成了,这便告退,愿两位小主事事顺遂。”阮静箴瞧了一眼青烟,青烟便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一粒银子奉给那嬷嬷,那嬷嬷见了很是受用,更加堆起笑道:“奴婢谢娘娘赏赐。”说着才退了出去。
说着青烟和云秋方才各自伏了阮静箴和宁言进了正厅坐下。
待她二人坐定了,青烟和云秋各自立在二人身旁,其他的太监宫女各四人方齐齐跪在地上,其中穿着略好的大宫女道:“奴婢盼翠,今日已从青云殿调道了听风阁,如今是听风阁的管事宫女,奴婢深受小主提携大恩,日后小主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奴婢。”
阮静箴点点头,盼翠便开始逐一介绍余下的宫女太监,不提。
待盼翠说完了,阮静箴方才开口道:“今日是第一朝见面,我便有话说在前头,我一向不喜欢宫人话多,话多易生是非,往后的日子还长,只要你们当好自己的差使,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奴婢们谨遵小主教诲”,仍旧是整齐的回答,宁贵人不禁觉得无趣,静嫔却很是满足,“你们下去吧”。
众人退去了,只留下云秋盼翠两年,宁言扑哧笑了起来,“姐姐刚才的样子真是像个娘娘,款儿到是足足的。”
静嫔也笑了,“不是像,如今已经是了,你这个性子,也好吧,兴许不入是非就不会被是非所伤。”
宁言笑着看着一本正经的云秋道:“云秋,你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拿些来。”云秋绷不住的脸终于露出了笑,飞快去了。
“尽顾着吃!”静嫔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听外头太监道:“两位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雨棠姑姑来了。”
说着雨棠便走了进来,行礼道:“两位小主吉祥,这是皇后娘娘赐给两位小主的,皇后娘娘说,原本静嫔的位份高,赏赐应多些,但听闻两位小主交好,便不做生分的事,两人都是一样的赏赐了。”
“谢皇后娘娘”,两人行礼道。阮静箴笑道:“劳皇后娘娘惦记了,姑姑此来一趟辛苦,去偏殿喝口茶吧。”
“多谢小主,只是还要去梅常在处,不便久留,奴婢这就告退了。”李雨棠也是温和笑道。
阮静箴便道:“姑姑辛苦了,青烟送送姑姑”,说着雨棠行了礼便退下去,青烟随着身后送出门外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