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着话,外头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听闻静嫔娘娘有喜,请静嫔娘娘过去看看,说若是皇上在,便一同前往。”
皇上点点头,“皇额娘也是几年没添皇孙了,想必高兴的很,朕陪你一同去,言儿和梅儿也一同。”
说着一行四人便一同去了寿康宫,太后坐在上头,皇后在左首坐了,见皇上来,起身行礼,皇上让了坐,又给太后请安,太后欢喜道,“天气这样冷,叫你来让哀家看看,倒是辛苦你了。”
静嫔忙起身行了大礼,跪在地上道,“太后这话真是折煞嫔妾,嫔妾入宫来皇后温和,太后慈祥,如今还能有皇上的孩子是嫔妾的福气。这孩子是嫔妾的第一个孩子,嫔妾没有经验,如今额娘不在身边,希望太后娘娘可以多多教导嫔妾,助嫔妾平安为皇上诞下孩子。”
太后见她如此说,心下明白她的担心,想着这么些年皇上没有子嗣,心中也可惜,见她是个明白人,便也起了庇护之心,道:“你既然有孕又不骄矜,哀家自然也怜惜皇上的孩子,这孩子将来也是哀家的皇孙,你不用担心,哀家让春惜看顾你,你且放心。”
静嫔叩首道:“多谢太后照拂!”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又对宁言说,“宁贵人,快扶她起来,有了身孕,身子贵重,以后不要行这些大礼,哀家也会吩咐下去,日后的请安能免就免吧,皇嗣要紧。”
宁言扶着她起身,静嫔又屈膝一礼,“谢太后体恤。”
皇后道,“皇额娘和皇上这么高兴,臣妾也高兴,咱们宫里好几年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静嫔你一定要多加注意,早日为皇上诞下麟儿。”
太后点点头,“是了,长容,把爱家准备的礼物拿上来。”说着太后的贴身婢女长容便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走到太后面前打开,只见里头黄色的锦布里放着一枚玉佩。
“这是哀家当年怀了皇上的时候,孝慧皇后赏赐的,如今赐给你,希望你也能同哀家一样,生出一个康健的皇子。”
静嫔忙行礼称谢,双手接了。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一会儿春惜同你回去,她是从前看顾了大阿哥、二公主、三公主的,照料孕妇很是有经验。”
静嫔欣喜又谢了,一行人方从寿康宫出来,春惜便领着小丫头捧着太后的赏赐随在后头,静嫔放慢步子走在春惜身旁,“有劳姑姑了。”
春惜落后一步道:“小主如今有了皇嗣。是于我大梁有功之人,奴婢能服侍小主,是奴婢的福分。”
静嫔道:“姑姑是最有规矩的人,嫔妾却知道自己的分量,只愿能平安诞下孩子便好,还是多谢姑姑教导了。”
快到听风阁时,春惜道:“静嫔娘娘如今有孕,需要静养,这会儿子正是犯困的时候,宁贵人和梅贵人可先回去,让静嫔娘娘好好休息,待晚上可一同用晚膳。”
梅斯月便应了同宁言出了听风阁,走在御花园里,宁言问道:“是有什么话不能给我们听吗?”
梅斯月叹口气,“大概是吧,素雪,你可知道什么吗?”
素雪道:“皇上登基四年只有一个阿哥,上一次有孩子,还是四年前了惠妃娘娘的成和公主诞生。这四年间后宫妃嫔无一所出,听闻顺嫔也曾有身孕,但却因夜间观赏昙花时失足跌了一跤没了孩子。”
素雪回忆道:“越贵人的父亲是在征西大战中舍身保护皇上中了一箭之后,身体便不好,拖延了两三年,还是去世了,听闻当时临终前皇上亲自探望才知道越贵人的母亲早年便去世,这么多年她的父亲征战在外,也没用续弦,这一去,只留下一个女儿无人照拂,所以托孤皇上。按理说越贵人的父亲只是校尉军衔,就算女儿进宫,至多封为常在,但因着救命之恩,皇上在他临终前亲笔下旨,封他的女儿为贵人,且明言,若是诞下孩子必定晋封嫔位,如若生下皇子必定封妃。校尉感念皇上恩德,就在皇上面前逝去了。不仅丧礼风光,且是按照妃位礼制迎了越贵人入宫,还允了半年守孝。要知道在宫中为宫外的人烧香是有违祖制的,皇上为越贵人也算是做到了极点。”
宁言听了不禁道,“皇上果然是个好皇上。”
素雪见梅斯月没有说话,便又接着说,“听说半年守孝期满,皇上便专宠她半个月,不足两个月后她便有了身孕。”
“那,她的孩子又是怎么没了?”
素雪皱皱眉叹口气道:“没有查出来,只知道是中了毒,不仅孩子没了,听说也不能再有身孕了。”
听到这里,梅斯月也一惊,“怎么会?一应吃穿用度,都是能追究到源头的,怎么会查不出来?”
素雪想了想说:“确实没有查出来,当时皇上很伤心,奴婢记得,那段时间,皇上有将近半年都没有来后宫,大约是近乡情更怯。”
素雪没有再说话,梅斯月道,“之后呢?”
素雪答道,“具体的奴婢确实不知,只是那时候越贵人失了孩子之后,皇上似乎很难过,连续一个月都陪着她调养身子,连皇后那里都没怎么去。原先越贵人只是母家姓氏,并无封号,皇上无法给她晋位份,便赐了封号,越。”
“那皇上对她,也还挺好的。”宁言不禁道。
梅斯月听了,叹了口气道:“但愿皇上如愿,阮妹妹如愿。”
日头正盛,梅斯月却觉得背上发凉,她素来知道静嫔是个明白人,在这宫中并无大不妥,只是这深宫到底有多深呢,会不会比他们以为的要深得多?
“你跟春惜熟悉吗?”梅斯月问道。
“春惜姑姑年纪只比奴婢大几岁,听说她的母亲是稳婆,对夫人生子甚有经验,父亲又是大夫,所以当年二公主、三公主都是太后指了春惜亲去照料的,据说因着春惜姑姑,两位公主都生产顺利。”素雪答道。
“大阿哥和皇后的孩子呢?当初怎么没有春惜照料?”梅斯月不禁问道。
素雪摇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仿佛是文妃怀了二公主的时候,春惜姑姑才进宫来。”
却说梅斯月和宁言离开后,静嫔便起身,亲自对着春惜屈膝行礼道:“日后就请姑姑看顾了”。
春惜忙跪下道:“小主折煞奴婢了,奴婢必定尽心的。”
静嫔方点点头,坐了,又请春惜坐下。
盼翠略一思索便道:“想来姑姑有妇人孕期的私房话要同小主讲,奴婢们便先下去候着,如有吩咐,只叫奴婢便是.”
春惜点点头,“素日听闻静嫔娘娘待下温和,如今看盼翠这般为着娘娘,便知是真的了。”
静嫔道,“听闻太后娘娘宽仁待下,所以嫔妾也希望能效仿一二。“
说着盼翠便领着小丫头们退了下去,只留静嫔和春惜在房内,春惜便开口道:“小主既是明白人,奴婢便不绕弯子了。太后的意思要奴婢将一些小主该知道的都说与小主听,小主若是哪里不太清楚的问奴婢便是。”
静嫔颔首,“姑姑请讲。”
春惜温和道,“宫里的大阿哥和大公主、二公主都是在王府时有的,登基进宫以后,只有三公主,便再没有子嗣平安诞生了,原先顺嫔和越贵人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想必小主也听过一些谣言,只是孕中不可多思,多忧伤肝,对胎儿也不好,是以那些谣言小主听过了便过了,不要多想,如今有太后亲自照看,小主的孩子自然是有福气的。”
“是,既是谣言,自然如同听个故事般,听听便罢了。”静嫔颔首。
“太后说小主是难得的明白人,吩咐奴婢好生协助,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春惜道,“这宫中自然有这宫中的过去,但是既然是过去便不重要了,咱们终究是要往前看的。这孩子只要平安降生,不论男女,自然都是太后皇上的心头肉。”
“是”,静嫔道,“能为皇上绵延后嗣是嫔妾的福气,能得太后照料,更是嫔妾的荣幸。”
“小主如今有了孩子,一应饮食自然格外注意,该忌口的都要格外注意,太后赏赐的辟毒筷便是此意,倘或有相冲之食物在一同食了,自然不好,这辟毒筷小主可日日使用才好。”
静嫔颔首称是,春惜又道:“再者,人多的地方就不必去了,如今天气也不好,寒气重,小主身子贵重,不可外出受寒,皇后那里的请安太后已经传旨免了。如同原先顺嫔娘娘,半夜里独自在院子里看昙花那样的事,是断断不可的,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身边都不能离了人。奴婢看着盼翠姑娘对小主是忠心的,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可以随身伺候,奴婢也会尽量不离小主左右。”
静嫔点头道,“是,姑姑说的,本宫一定谨记照做。”
春惜依旧温和,“其实啊,这些事情小主也都知道,只不过太后是这孩子的祖母,自然格外关心些,也不过就是吃食和日常行动多加注意便好,其余的也没有什么了,只是一样,希望小主记得,太后同小主一样期盼这个孩子,所以只要对这个孩子好的,不论小主需要什么都可以同太后讲。”
静嫔起身行礼,“是,多谢太后娘娘庇护。”
春惜继续说道:“太后的意思,想必小主明白,小主的意思,太后自然也明白,这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都有许多危险。小主第一次有孕自然谨慎些,也是常理,太后赐的送子观音小主可供奉起来,这日常供奉之事,便由春惜负责,春惜原先也是侍奉过二公主三公主的,从有孕到生产,直到公主满月,也颇通医理,小主可以信赖她,有什么需要的,也都可以让她转达太后。”
静嫔听了又起身行礼,“请姑姑一定代本宫转达对太后的谢意,嫔妾初次有孕,心中欣喜却也惶恐,生怕自己福薄不能保住这孩子,如今有了太后的照拂,姑姑的叮嘱和照顾,想必一定能为皇上诞下孩子。”
静嫔携着春惜的手道:“太后亲自指了姑姑来帮本宫保胎,这十个月辛苦姑姑了,日后待本宫生产,必当重谢,只要姑姑要的,本宫一定给。”
惜春仍旧屈膝称是,“太后娘娘的吩咐,奴婢自然尽全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