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日上三竿，你还要睡到何时！”

卫昭睁开眼睛，看清了来的人：“父亲怎么来了！”

“我不记得我的家教里允许儿女如此不懂礼数。”

“我也不记得父亲曾教过我什么。”卫昭揉了揉头微微一笑：“父亲也不必拐弯抹角了，此次来究竟所谓事，直言便是。”

“弘烨不能死。”

“父亲这话就有趣了，弘烨的生死皆是皇上定的，父亲同我顺什么！”

“你必须想办法救他出来！”

“他污蔑，陷害我时，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就没想过我的死活。让我放过他，我没那么大度。”

“他若死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卫将军摔门走了出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多谢父亲叮嘱。”

“奴婢参见将军。”小桃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卫将军一脸不解，端着药进了屋：“娘娘，将军方才……”

“无事，为我更衣吧。”

“小姐，你先喝了这药吧。”

卫昭看了看小桃手里黑黑的药皱了皱眉头：“不必了，我没事。”

“不行，皇上走时叮嘱小桃一定要看着你喝下去，而且皇上还给了这个。”卫昭把蜜饯拿了出来。

“这是弘治给的？”

“皇上说，你喝了药才可以吃，而且只能吃一个。”小桃拿着蜜饯躲开了卫昭伸过来的手。

卫昭撇了撇嘴将药饮了下去，然后拿了一块儿蜜饯放在了嘴里，幸福的笑了。这是弘治给自己买的。

“真不知道娘娘是觉得这蜜饯好吃，还是因为是皇上给的，所以才笑的这么开心！”

“小桃，你最近越发的没规律了。”卫昭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小桃的头。

“还不是和小姐你学的。”

“好了，不闹了，为我更衣吧。”

“小姐要去哪儿？”

“天牢。”卫昭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方才父亲的话，父亲不是一个愿意出头的人，如今他竟然为了弘烨如此激动，其中定有什么缘由。若想弄清这些，还是需要去天牢一探。

天牢

“奴才们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娘娘，皇上下了令，谁都不能靠近逍遥王的。”

“本宫是皇后，自会亲自同皇上讲。”

卫昭挥了挥手，小桃挡在了太监面前：“你们若谁在上前，表示对娘娘不敬！这样的罪名你们担当的起吗！”

卫昭看了看小桃微微点头，这泼辣的模样和自己真的有几分相似。卫昭拿着钥匙进了牢房，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逍遥王妃。

“皇后娘娘。”寂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臣妾求您救救啊烨，臣妾求您了，啊烨对您是有情的啊。”

“有情？”卫昭苦苦一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弘烨哥哥。”卫昭打开牢门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弘烨面无表情。

“你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

“我来，是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你为何算计我！”

“这是宫中的生存法则，不做下棋人，便做棋子。”

“好一个法则。”卫昭看着弘烨冷冷一笑：“枉费我还唤你一句哥哥。”

“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卫昭看着弘烨没有说话，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地上。

“曾经有一个小男孩，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妈妈为了保护自己，将男孩儿送给了一个地位高却没有孩子的女人手里。那个孩子看似过着富裕的生活，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那个高贵的女人似乎沾染了什么病，时而温婉，时而狂躁。平日里，那女人对男孩儿非常好，可一旦她发病了，就会拿东西打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儿好想回家，所以他买通了下人回了家，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却把他关在了门外不让他进去。男孩儿那天在门外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哭哑了，男孩的母亲也没有将门打开看他一眼。”弘烨苦笑着，卫昭知道他在说自己，而他口中高贵的女人就是皇后。只是，没找到他竟然不是皇后的孩子。

“后来呢？”

“后来啊，那个男孩儿被人抓了回去。他成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日子久了，便也习惯了。白天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夜里就是屈辱的奴隶。终于，有一天那个女人死了，男孩儿又有了希望，他再次回到了生母的身边，只可惜，只可惜天意弄人，他的母亲又有了一个孩子，他有了一个弟弟。母亲想要小儿子继承家业，可是又怕小儿子成了众矢之的，然后就一力将男孩儿推上了那个位置。从那之后，男孩儿活着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弟弟挡着所有伤害，直到将这个位置交给他。”

“所以，你才装作不通权术的样子；所以，你才会做那些不理智的事；所以，你才醉心于山水。其实你都是装的，说到底你才是最可悲的，演了一辈子，从来没有真正的以自己的身份活过。”卫昭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

“可悲？哈哈，这宫里的所有人不都在演戏吗？更何况，戏里戏外，真真假假又何必较真？”

“你和我父亲做了什么交易？他为何会让我救你？”

“我和卫将军？”弘烨冷冷一笑：“或许你该问你父亲和我母亲皇妃娘娘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卫昭微微皱眉，其实，她自己也不是没调查过，但除了父亲和皇妃相互勾结外，查不到任何事。

“你真是单纯啊。历朝历代，朝堂大臣勾结后宫中人只有两个理由。”

“权利？”

“卫将军是定远将军，一人之上要人之下。”

卫昭的心好似停了一拍，“那还有什么？”

“爱情啊。”弘烨讽刺的笑了，“先皇未娶皇妃前，卫将军心慕之人，正是我的母妃，皇妃娘娘。而我，是他们苟且留下的罪证。”

“不，不可能，不能的。父亲娶了我母亲，他爱的是我母亲！”卫昭往后退着，恐惧的看着弘烨，拼命的摇头：“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一将死之人何必骗你。况且，你以为你母亲真的是难产而死的吗？他是卫将军亲手杀的啊。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我母妃，娶你娘不过是掩人耳目。等你娘生下你后便杀了她，这样他就可以以深爱着妻子的名义，不必再娶其他的女人了。”

“母亲？”卫昭身子颤抖着，弘烨没必要骗他，那么真的是父亲杀的母亲吗？他怎么下得去手！

“昭儿，说到底你我虽是同父异母，但都未感受过父母之爱，你我都是可怜人罢了。”

“可怜人？你眼里所见只有自己的悲哀吗？父亲今日进宫因为你在我那儿大闹了一场。可他自始至终没有问过我，最近如何。我的母亲被父亲杀了，我从没见过她，而你也曾有娘照看你吧。让你走到今天的，从来不是命运，也不是皇妃娘娘，而是你自己。”卫昭擦了擦眼角的泪，稳定了一下情绪：“我从来没认为自己是可怜人。纵使没有见过母亲，没有体会过父爱，从小被关在皇宫，学会杀人，学会权术，我都没怨过命运不公。这条路，虽然很苦，但我遇见了很多好人。他们都给我了很多温暖。”卫昭看了看弘烨，推开牢门走了出去：“此别应是永别，太子哥哥，若真有来生，愿你，只是普通人。”

弘烨低下头听着卫昭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眼角流下了泪：“对不起……昭儿妹妹……”

卫昭终究不是狠心的人，但弘烨犯了大罪，若他活着定会威胁到弘治。所以卫昭救下了张寂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会感激你！”张寂妍看着卫昭双目含泪。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卫昭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屋子。

“你能救我，为何不救他！他喜欢你，你可知道！”

卫昭冷冷一笑，对于这些她根本不屑于去解释，而且她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无论弘烨到底是谁，他都曾是太子，他也只能是太子。因为皇家的颜面不容任何人侵犯！

凤语楼

“我已经让人去重修凤仪宫了，过些日子，你就能回去了。”弘治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赏着花，轻声说道。

“这酒可要尝尝？”卫昭把酒壶放在了桌子上。

“你何时染上了饮酒的习惯？一国之母，以后注意一些吧。”

“你还怪我在逍遥王府喝醉酒的事？”

卫昭的话让弘治拿酒的手停住了，过了许久才道：“你为何偷偷放了逍遥王妃，还见了逍遥王？”

“心里有疑问，想问问他。”

“如今，疑问可解了？”

“还好吧。”卫昭拿起酒饮了一小口，犹豫了一下才道：“弘烨的生母是先皇妃。”卫昭看着弘治毫无变化的脸微微皱眉：“你知道了？”

“先前只是猜测，如今倒是印证了我的想法。”弘治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话，似乎他来凤语楼只是为了赏花放松一般。

“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有心计了？”

“宫里活到现在的，没有些心计的都已经成了花肥了。”

卫昭淡淡一笑，放下了酒杯，“所以，何必挤破了头的要进这宫里呢！”

“也许，是因为这里有他们宁可舍弃性命也要得到的东西呢。”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弘治看了看卫昭，“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

“嗯，你也早些休息。”

卫昭看着弘治的背影苦涩的笑了，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就在宫里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