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竞元在凝思中回神,仔细看了看上官婉容的瞳仁后说道:“咦,我定是看花眼了。”
说罢又揉了揉眼睛,再次探看一番,依旧是铜褐色。
“阿大西(突厥语:哥们),能给咱们表演个喷火烤馍馍串儿不?”右边台下一个同样满面虬髯,面色赤红而细眼疏眉宽脸庞的突厥大汉子,拿起手边刚刚用细长竹筷子串好的三个方形小馒头,直立起身,大声冲着台上的幻术师嚷嚷道。
上官婉容和武竞元一同转头看向右边台下吆喝出声的突厥汉子和台上正在表演的幻术师。
只瞧台上那个幻术师正吐云喷火。
武竞元脱口而出:“好个喷火龙,竟也不怕烧着他那翘胡子。”
上官婉容自动脑补,嬉笑出声。
台下本盯着看金发碧眼舞姬妖娆舞的也纷纷被变戏法的这边吸引,争先恐后地转头看向右侧。
火龙收尾,一片叫好鼓掌,但更多的人却在愈加兴奋地等着台上翘胡子的幻术师回应台下刚刚要烤馒头串儿的红脸汉子。
众人仍在喝彩间,一大阵云雾兴起,台上突然不见了幻术师的踪影。
却忽然听得观众席中爆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只见台上不见了踪迹的幻术师竟然转眼间出现在了那赤脸突厥汉子的眼跟前,又是一条火龙扫尾喷口而出。
眼瞅着自己手中的细竹筷被火龙龙尾猛地一扫,串起来的方馍馍“唰”的一下瞬间黑边焦黄,那赤脸突厥汉子瞪圆了眼睛,咬下一个,立刻竖起大拇指点头称赞。
那幻术师满面春风,一脸得意地开口道:“喀瓦甫,图努尔卡瓦普。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便仰头不停地哈哈大笑起来。
台下人却是大都满脸问号,不明白幻术师这句话什么意思。
看见大家的反应,那幻术师察觉自己一时忘形,碰上个突厥汉子,竟也跟着说起了突厥语,便又喷吐而出一条火龙,然后大笑地吆喝着解释道:“烤羊肉串嘞——烤全羊——馕坑烤肉——”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个意思,顿时又是一片哄堂大笑,掌声如潮。
就在众人皆被幻术师的吐火术吸引时,本在左侧舞蹈的曼妙舞姬却已在不知不觉间随着切切如私语的胡琴羌笛小弦声,缓缓挪步到变戏法的舞台上。
随着一声猛然提高的急促胡琴声,台下幻术师所站的位置又是突起一阵浓郁烟雾,与刚刚台上兴起的云雾的不同之处便是这烟雾是绯紫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几不可闻的淡淡花草香,细闻之下似紫色薰衣草般芬芳。
琴声飞扬,激越如瀑布,脆生生地银铃如雨打芭蕉珠玉落盘般叮铃响起。
绯紫烟雾散去,众人皆被戏法舞台上舞步繁复而手势如莲,似紫燕般不断变幻的舞姬和穿梭于婀娜舞姬之间的幻术师吸引,只瞧幻术师已经换了一身金丝彩衣,甚是夺目耀人。
上官婉容和武竞元看的如痴如醉,一个本要倒杯茶水畅饮一番,却在摸上杯壁时收回了手,一个欲叉起一块西瓜,却在拿起竹叉子时放下,双双目不转睛地盯着戏法台,生怕错过一丝精彩。
琴笛声越奏越快,似惊涛拍岸般波澜壮阔,舞姬们扭动腰肢,摇摆地更快。
不禁让人感到自己似未着片缕,毫无束缚地只身立于酥风花火春风杨柳燕影斜之地般畅快肆意。
忽的琴笛声直转急下,渐渐清朗舒缓,如小雨纤纤风细细,舞姬们的动作也随之而慢,微步凌波,给人如沐春风细雨之感。
只见那身着金丝彩衣的幻术师点步移于众舞姬之前,翘起的兰花指左右摆动,给众人展示手中串有流光溢彩金丝线的金针。
而后从舞台两侧分别蹿出刚刚那两个搬抬道具的黑衣小童,均手掌托盘,一个上置片片雪白茸茸的毛羽,一个上置颗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绚丽璀璨彩宝石。
但见那幻术师翘着兰花指,捻起右边托盘上一颗颗灿若星斗的五彩宝石,迅速串于手中穿有金针的金丝线上,而后双手牵于已串满瑰丽宝石的金丝两端,又向众人展示一番后,置于右边托盘之上。
众人皆被幻术师手中的瑰宝和动作吸引,桥室左半室早已没了人影,大都挤于桥室右半室的桌椅板凳之上。
又瞧那幻术师轻轻抓起左侧小童掌中托盘上的雪白毛羽后轻轻松下,片片羽毛又如鹅毛雪落般纷纷飘落于托盘之上。
就在众人皆不知那幻术师究竟意欲何为时,幻术师拿起刚刚置于右侧小童掌中托盘上连带着金针,穿于丝线上各式各样色彩艳丽而绚烂的宝石串。
伴随着如雨后春笋落壳于竹林般的乐声,幻术师抓起左侧托盘上的白毛羽,挥洒于空,游龙戏凤般舞动起双手。
手影舞动间,琴笛声如涨起的潮水般四溢,众人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幻术师手上的动作和漫天的白毛羽。
忽见,漫空白毛羽消失不见,幻术师两手翘起的孔雀指间竟挥舞弹出一团金丝玉羽,前后左右轻轻一抖,缀满彩玉的金丝素羽披风样式羽衣裳立现众人眼前。
左右小童均在那幻术师捻着白羽金丝玉衣前后左右翻面展示给众人查看时退下。
众人目瞪口呆,武竞元看的痴迷,上官婉容却率先反应过来拍手鼓掌,叫好声陆续一片,最后爆起一堂惊雷。
幻术师将那件金丝彩玉羽衣裳披于身后舞姬身上,跑于台前,左右腿微曲交叠,手抚下腹向众人鞠躬致谢。
琴声如泉水般流淌,桥室中央隔帘后走出一位银发高束,身姿高挺而清瘦,身着一身裁剪合体玄墨色窄袖锦袍的男子。
那男子丰神俊朗,隐隐透露出逼人的贵气,缓步踱上幻术舞台。
众舞姬见那男子上台,手脚迅速舞动,踝上的银铃声如环佩翠玉叮当作响,纷纷簇拥向舞台中央那玄衣男子,却又在男子眼神制止中退散开。
台下众人看向舞台中央的男子,眉宇间充斥着英气,虽玉树临风地立于一群美艳卓绝的舞姬之前,却宛若天人般遗世独立,仿若众美姬只是一副背景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