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悦遥楼’内的生意都是人满为患,就连三日的戏演完以后,戏班已经宣布暂时停止演出了,众人还是热情不减。哪怕是随便约上三、两好友,到楼内随便坐一坐,探讨几句对于戏曲的看法,也算是一桩雅事。
‘悦遥楼’的生意火爆,不可避免的,对面‘芙蓉斋’的生意,自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夏凌志躺在躺椅上,听见‘芙蓉斋’的掌柜,前来汇报近期的情况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夏凌志起身,喝了一口茶水后,对’芙蓉斋’的掌柜道:“这个’悦遥楼’背后,究竟是什么来头,你一点头绪都没有调查出来?”
掌柜的回道:“小的无能,不过,虽然不知道他们幕后的人究竟是谁,但应当和宫里的那几位爷,脱不了关系。”
夏凌志疑惑道:“哦?何出此言?”
掌柜的拱了拱手,道:“因为那处酒楼原本的掌柜,之前就是因为得罪了七皇子,才不得不关了门。而这个人,能重新拿到那处铺子不说,还能得到七皇子的认同,或者说是丝毫不惧怕七皇子的权势,就算不是宫里那几位爷,这人也必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夏凌志点了点头,好整以暇道:“嗯,有道理。”
掌柜的继续道:“将军,小的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芙蓉斋’的生意,就要一落千丈了啊?!”
夏凌志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两个亲信,见他们微微点头示意,这才笑了笑,道:“接下‘芙蓉斋’这摊子事,本来就不是本将军的主意,赚来的银子,你们不是上交给了夫人,就是侧面孝敬给了我那岳父大人。现在遇到麻烦了,你们想起来问本将军应该怎么办了,你觉得本将军会如何回答你呢?嗯?”
掌柜的看见夏将军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忍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啊!小的……小的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到您这边来了!这事若是被丞相大人知晓了,小的这条命,就保不住了啊!小的办事不利,死不足惜,可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是无辜的啊!将军,将军!求求您,您救小的一命,小的这辈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掌柜的说完,便一直冲着夏凌志不停地磕头求饶。
其实,他接管’芙蓉斋’这么多年以来,哪里会不知道这位夏将军,只是丞相大人的一个幌子而已。好处没人家的份,遇到麻烦事情就想起了人家,搁谁,谁心里都不会痛快?!更何况,作为陶家家仆,他知道,这种情况不光只单单是一个’芙蓉斋’而已。夏凌志名义下所有的铺子、宅院,包括丞相府里那些亲信们名下的所有铺面,全部都是陶丞相本人,在牢牢地掌握着所有的利润。
而像他们这些,名义上掌管铺面的人,铺子如果亏了,需要自己想办法把亏损弥补上,铺面若是赚了,则需要将赚来的所有银两,全部上交。如若不然,不只是铺面的掌柜一个人遭殃,而是他的全家人,都要跟着一起倒霉!
虽然,陶丞相从来不曾亲自出过手,但是,整个大炎朝中,想要巴结陶丞相的人,数不胜数!就连宫里的那几位皇子龙孙,都不敢轻易招惹陶丞相,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喽喽呢?!
真惹怒了陶丞相,只需要丞相大人一个暗示的眼神,就会有无数的人,愿意主动替陶丞相分忧解难!他们这些小喽喽们,除了死无全尸,全家流放以外,不会有任何活路!
夏凌志闻言,挑了挑眉,冷笑一声后,没有直接回答。直到见他痛哭流涕,哆哆嗦嗦了半晌,也想不出身新词的时候,这才开口,道:“行了,起来吧!你说的事情,本将军会差人去调查,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本将军会亲自跟岳父大人解释一番的。你也是忠心为主,陶家总不至于当真寒了你们这群老仆人的心。但说归说,至于最后,岳父大人究竟能不能听得进去本将军的话,你就只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了!”
掌柜的闻言,刚站起来的身子,立刻就又跪了下去:“小的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只要将军肯替小的开口,小的一家人已经感激不尽了!”
夏凌志没有再出声,而是扫了一旁的心腹一眼。
心腹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将跪在地上的掌柜的给扶了起来,看似安慰,实则暗含威胁地说道:“哎,掌柜的快快起来吧!你瞧瞧你,咱们将军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主子,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可要好好改改,咱们将军最不喜欢这一套了。”
掌柜的闻言,明白自己这算是得到夏凌志的承诺了,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刻惶恐不安地回道:“是是是,小的从今以后所有的事情,一定全都听从将军的吩咐!”
’芙蓉斋’的掌柜退下以后,夏凌志一边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一边对心腹道:“本将军之前派去的人,说看到是贝锦尧亲自挂上了’悦遥楼’的牌匾?”
心腹答道:“是的,将军。而且,不仅仅是牌匾,’悦遥楼’开张以来短短时日内,只要是算得上重要的日子,那位贝世子都会出现。而且不光是他一个人,七皇子,赵王世子,其他的世家公子们出入也很多,前几日我们的人,还发现太子殿下也去了那边。”
夏凌志听完,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腹说完,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夏凌志的回答,只好追问道:“将军,您看怎么处理?”
夏凌志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这件事情,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
心腹摇头道:“将军请放心,除了将军和属下,没有旁人知道。贝家那位世子爷,看似做事全凭喜好,但其实还是很有些手段的,若不是咱们的人在军中受过特殊的训练方法,恐怕分毫漏斗都查不出来。”
夏凌志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旁的人本将军管不着,也不在意,只要那姓陶的老狐狸不知道就行了。”
心腹询问道:“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夏凌志冷笑一声,道:“不打算怎么做,只打算静观其变而已。贝锦尧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再加上贝王爷那根犟骨头,老狐狸若是还不及时收手,只怕这次要踢到铁板上了!他们陶家自以为自己,可以把全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本将军倒要看看,这窝姓陶的臭狐狸,究竟还能蹦哒到几时?!”
心腹见状,四下看了一眼,连忙劝解道:“将军,您千万莫要表现的这般明显,万一被夫人察觉到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您。毕竟大少爷如今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夏凌志闻言,不禁想起一些过往的事情,面上渐渐涌上了一抹悲凉的神情来:“是啊,若不是因为有了他,本将军又何必忍受这么多年的窝囊气!可惜啊,本将军就算可怜天下人又能如何呢?!谁又来可怜可怜我那个,不知所踪的小女儿?!当年,就是因为她陶艺翎,设计将我引开,故意不去搭救我那苦命的小女儿!害得我那女儿如今生死未明,不知所踪!那可是童琳给我留下的亲生骨肉啊!我这辈子本就对不住童琳,原想着她先走了也好,等我将我们的骨肉亲手抚养成人以后,我就去找她赎罪。可是,陶艺翎那个所谓的大家闺秀,竟是多么狠心的一个女人啊?!竟然连我这份唯一的念想,都给我掐断了!让我再无脸面去黄泉之下,见童琳一面了!都说是’最毒妇人心’,哈哈哈!我夏凌志这辈子,下辈子,全都毁在她陶艺翎一个人的手里了!”
心腹看着夏凌志一脸悲痛欲绝的神情,忍不住上前一步安抚道:“将军,您别这样,琳夫人九泉之下,一定早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您的过错,她一定不会责怪您的!”
夏凌志摆了摆手:“不,你不明白!现在不是童琳会不会怪我,而是我自己这辈子已经原谅不了自己了!当年陶艺翎用了什么手段强迫我娶了她,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后来,我为了避免她得知我最心爱的人就是童琳,对童琳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在娶童琳入门之前,故意先娶了另外两个妾室进门。就连迎娶童琳进门以后,我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对童琳太过专注,生怕被她察觉!可结果,她陶艺翎还是容不下童琳,而且在童琳故去以后,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当时我就发誓,这个仇,我夏凌志一定会报!你就等着看吧,我会让他们整个陶家,全都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