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早上的,你们俩干什么呢?”
尽愉正端着一盆欢洗净的衣裳从后院儿出来要晾,一抬头瞅见常夏和素喜拿着打被子的竹竿站在槐树下头捅咕着什么,一个举着,一个还指挥,认真的样子叫人哭笑不得。
“尽愉姐姐!你来瞧!”素喜招着手,一副邀功的表情。
尽愉把手上的木盆放在地上,脸上填满了疑惑,“你们这俩个猴皮孩子又在搞什么名堂?今儿不上早朝,皇上和娘娘还在里边儿歇着没起来呢,闹出大动静儿扰了皇上和娘娘休息,你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常夏一听乐了,“尽愉姐姐,我和素喜就是为了让皇上和娘娘能多睡一会儿,才要把上边儿的东西捅下来的。”说着,他抬起手来指向密密麻麻的枝叶深处,“今儿早上我和素喜听见上边儿有鸟叫,本以为它就是停下来歇歇脚,却不成想那是在上边儿搭窝呢,叽叽喳喳吵得很,我们这不想着捅下来能留个清净。”
尽愉瞧他一眼,又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那上边儿可不是有个鸟窝,“里面有鸟儿么?”
“那自然是没有的。”素喜摆出自己很聪明的姿态,“那两只鸟都出去捡枝子去了,若是它们都在,我们捅他们的窝,不得啄死人。”
“嗤。”瞧着她丰富的神情,尽愉没忍住笑了,“那你们小点儿声儿,别扰了皇上和娘娘。”
正说着,身后传来了一句男声,“朕和皇后已经起了。”
三个人闻见吓一跳,常夏手里的竿子也滑了下来,直直就朝着楚哀砸了过去,他忙冲上去要接住,手却抓空了,“娘娘小心!”
楚哀后退也来不及了,她抬起手挡住了脸紧紧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那当头一棒。
谁知道等了很久都没有痛感降临,她微微张开了一个缝儿,瞧见眼前有一只大手接住了那根竿子,再仔细看下去,尽愉、常夏和素喜已经跪在地上发抖了。
“皇上,奴才认罚。”
常夏的声儿都跟着发颤,没了刚才指着树枝子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人不禁莞尔。
“皇上没事儿吧。”楚哀上前捧着齐紫琰的手,打开他的掌心,上面有一条淡淡的痕迹,这竿子挺长的,从常夏手里头掉下来一头儿戳在地上,另一头儿往下抡,也好大的劲儿呢,“疼么,都红了。”
齐紫琰摇摇头,“朕平日里练了些功夫,手上也有不少茧子,倒是没事儿的,若是砸在你头上,估计得起个血仑子。”说着,他抬起手顺着楚哀的脑门比划了一下,“就是从这儿到下巴,好长一条儿。”
楚哀白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皇上还有心情拿臣妾取乐,怕是砸的不是手而是脑子,该叫了太医来瞧瞧。”
齐紫琰笑的更欢了,这是楚哀第一次和他开玩笑,虽说是斥责,但是心里头暖洋洋的。
跪着的三个人摸不清什么情况,只是知道这罚该是免了,暗自松了口气。
“我小时候在书院里也是淘气得很,师傅就拿竹子劈成好些小条,绑在一起做成鞭子往我身上抽,父皇重师道,放开了权利给师傅,也不敢还嘴,只能受着。”
楚哀瞧着他开始说了闲话,都没说责罚常夏的事儿,是在是有些诧异,细细想来,他这些天都好像格外友善,明明平日里严厉得很,什么都按照规矩来,从不讲情面,但是昨儿去书院瞧见齐奕犯了错,他却听了嬷嬷的求情……
“臣妾瞧皇上最近心情不错。”
齐紫琰看了眼她,眼睛里透着笑意,却没有说话,转过头瞧向了常夏,“大早上拿竿子做什么呢?”
“回皇上的话。”常夏伏低了身子,本以为没事儿了,又突然问到自己,慌了起来,“奴才瞧见树上的鸟叽叽喳喳搭窝吵得很,正想着捅下来。”
“鸟搭窝?怎么往槐树上搭?”楚哀面上带了疑惑,走到了树下往上瞧,叶子下头还真藏着一堆乱糟糟的枯树杈子,只是仔细瞧瞧这形状,倒不像是平日里瞧见的麻雀(qiao),“这不是喜鹊的窝么?”
话音未落,墙外头就飞进来两只鸟儿,脑袋黑乎乎的,身上却泛着蓝绿的光泽,翼尾染了白,果真是喜鹊。
民间有说法,喜鹊在院子里搭窝,是吉利的。
“诶!还真是。”常夏站起身将竿子挡在身后,像是怕那鸟儿瞧见了再给气跑了。
“喜鹊筑窝,这凤栖宫该是有喜事要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喜事呢?”齐紫琰也走上前去,盯着鸟窝细细思索一番,“这两只喜鹊默契和乐,许是映照咱们的情分呢。”
“嗤。”楚哀握着绢子掩住嘴唇轻笑了起来,表面上娇羞,心里头却是嘲讽,他们哪儿来的情分,“皇上又看明白了?”
院子里嬉笑着,尽欢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福了福身,“皇上,娘娘,各宫的主子都来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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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最近睡得一向长些,老是烦有人来打搅,今儿各宫都去了皇后那儿,没人往慈宁宫跑,您倒是这么早就起来了。”乐湘端来了铜盆,把手帕放进去浸湿了搭在栏杆上,才去扶太后。
太后笑了笑,“人老了,日子不长了,觉也就少了。”
“娘娘。”乐湘佯装职责的样子,“您未及知非之年,哪儿来那么多看破世道的样子。”
“方才哀家梦见先帝了,还有好些故人,都叫哀家早早下去陪他们,哀家说啊,还有两件未完成的事儿,再等等。”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出了细细纹路,饶是用再好的玉滚,也抚不平这些经年的痕迹了。
乐湘不愿说着些伤感的话,换了别的话茬子,“昨儿下午淑妃来了,但是瞧见您正睡着,没打扰,把十里香的炉子撂下就走了。”
“也是,这人没了,留着那些都没用。”太后抬起手拢了拢鬓角凌乱的碎发,“皇后那边儿的牡丹可是一直在用着?”
“用着呢,这各宫的燃香的炉子都是按照您的要求用着的,每人敢去要旁东西来替代。”
“那便好。”太后叹了口气,低下头任乐湘给自己梳妆,却瞧见桌儿上爬了一直苍蝇。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今儿早上要给大皇子找个养母呢,您说会是哪个宫里能抢到这孩子?”
太后冷笑一声,拿起桌上未看完的书就朝那苍蝇砸了过去。
“天儿还没暖和呢,就出来恶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