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徐然第一次参加晨会就和乔工差点打了起来,徐然是一向的好脾气,却还是被乔正给激怒了。
“说我能力不行,说公司小,经验少这我都忍了,你说就说呗,可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连爹娘都带上,这就太过分了,这乔正简直是个杂碎!”徐然气急败坏地说。
向百川还没来得及消化徐然的反馈,陈副局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当然联系的是“假冒”向百川的黄唯依。
“小向啊,我推荐你们去做三中的项目,是看你们为人谦逊,做事踏实,可千万不能借我名义目中无人啊,小乔可从来没在我面前告过谁的状,这是头一回,可见你们做得有些过分了。”
“不好意思,陈副局长,是我们做得不够好,让您费心了!”黄唯依连忙道歉。
“也不是十分要紧的事,你呀,明天带人去给乔工赔个不是,把事情解释清楚,下不为例就行了。”
“好的陈副局长,我明天一早就带人去向乔工负荆请罪!”
旁边的徐然听到,气呼呼地说:“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也不知道是被陈副局长听到了还是怎么,陈副局长又说了句:“算了小向,人你就别带了,手下人不会说话再惹事更麻烦,你亲自去吧,把事情处理好。你们的项目才刚刚开始,之后要和乔工好好配合才是,明白吗?”
“我明白,明白,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处理好!”黄唯依拿着电话都不断低头弯腰,仿佛致歉的人在面前一般。
挂了电话,向百川看了看她,问:“这事,怎么弄?”
黄唯依说:“徐哥,这事你别管了,明天我去给乔正道歉。”然后默默回到工位去。
晚上向百川打电话给尤可,问:“你依姐有什么打算吗?”
尤可埋怨着说:“依姐给乔正买了份礼品,还备了一张卡,还准备明天晚上要请他吃饭,这也太给姓乔的脸了!”
向百川听了,渐渐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黄唯依不是没想过公关乔正,只是觉得时候未到,优沃的介入必定牵动了一些人的利益,她想分辨出到底是折损了谁的利益,用了这一段时间,她确定了乔正便是这场夺标中最大的“受害者”,而其他涉及其中的小兵小卒们她也已经心中有数。
尤可问她:“乔正和信和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会接受咱们吗?”
“信和的钱是钱,咱的钱也是钱,何况现在是我们来做,信和已经出局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乔正那么为难我们,无非是觉得到嘴边的鸭子又飞了。那我们就再把肉给他送回嘴里去!”黄唯依信心十足地说。
“依姐你太牛了,人家这么给你气受,你还能上赶子去巴结,姐,你是能成大事的人!”尤可感叹着。
黄唯依白了他一眼,自言自语地说:“哪有人会受了委屈还偷着乐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欠的人情太多了......”
黄唯依打点乔正那天,向百川要去临港应酬,于是换了贝莱陪着。
其实乔正故意为难黄唯依,说白了就是等她“开窍”,而黄唯依呢,不是不明白,正苦于没有理由和他握手言和,于是她答应让徐然去接手,徐然闹起来正中她心意,不能接近一个人时,得罪了他也不是坏事,因为得罪反而能得到致歉的机会,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赔礼谢罪。
贝莱并不擅长应酬,向百川是和熟人有话说,和陌生人就话少。他则是对任何人话都少,陪着就是“震场子”。说起来黄唯依一直挨乔正的骂,地位上来说他们是不对等的,如果黄唯依做东请客,那乔正没有台阶下,转变态度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有贝莱则不同,贝莱作为黄唯依的领导,他来做东,既是圆了乔正的面子,也是优沃表示道歉的诚意。
乔正其实油得很,在工地人缘性格也是好的,唯独对优沃这个“不速之客”态度不好而已,有了这遭,他自然明白其中涵义。来了便对贝莱相当客套礼貌,不一会儿便认领了亲密的合作伙伴关系,黄唯依不禁暗叹,这还是那个整天见了自己就暴跳如雷的乔总工吗!
机灵是尤可最大的优点,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获取到领导的眼神、情绪以及想传递给他的任何讯息,说句难听的,在“伺候人”这方面,他绝对是专家。出去接客户,总是一路小跑给人家提包、开车门;陪人吃饭,添茶倒酒是一刻也不怠慢;嘴更是甜,夸起人来总显得特别真诚;他还有一个特异功能,一餐饭下来就能看出客户是哪一路的,喜好什么。
他这些好处在一定程度上给黄唯依帮了很大忙,黄唯依不擅长的他都做得像模像样,这一点不仅黄唯依看得到,向百川也看在眼里,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尤可,只要带着他,走到哪都特别有面子,他会时时捧着自己顺着自己,于是向百川有事没事就爱把尤可从黄唯依这“借走”。
贝莱和乔正你来我往说着称赞的客套话,黄唯依在旁边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笑得脸都快僵了,瞄到尤可在一旁偷偷玩手机,伸出脚踩了他一下。尤可呲牙咧嘴抬起头,拿着手机屏给她指了指,显示是向百川的头像,他用口型说“老板找我。”
饭没吃完,尤可就先走了,向百川要他赶到临港去。临走前,他悄悄叫出贝莱说:“贝哥,乔正这小子一看就是好那口的,你也甭一直跟他喝个没完,等会看差不多了,把他往怡兰街一安排完事儿!”
贝莱皱皱眉头,说:“这合适吗?”
“哥,你信我的,我看人绝对没错,尤其这小子,我跟他打了多少天交到了,准保没问题!”尤可胸有成竹地说。
怡兰街并不是沂江真正的街道名称,起初这条街上开了一个“怡兰会所”,名为某地商人会馆,其实是个人尽皆知的“暗门子”,据说里面的“服务生”都是江南招聘来的“高材生”,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除此之外,人家还有文化,个个都是大学生,一水的“吴侬软语”,好不温柔体贴。
但此会所的门槛极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得是怡兰会员或是会员介绍才能进得了门。会所没开之前,这条街道极为冷清,临街商铺一间也租不出去,后来怡兰会所开起来了,慢慢的一些足疗、按摩、洗头房都向这条街聚拢,于是就成了沂江有名的“怡兰街”。叫得多了,人们都忘了这条街本来的名字,打车说以前的名字司机都反应不过来,但只要一说“怡兰街”马上就会响应“哦,知道知道。”
说来也讽刺,优沃能进得了怡兰的门还是因为一个派出所长的介绍,一次招待中,所长指名要去怡兰会所,于是把优沃的人带了进去,自此只有“难搞”和“高级别”的客户能够被优沃安排到怡兰会所招待。很明显,乔正就是那“难搞”的一类,冲着他对优沃的怨念之深,此次消费是在所难免了。
这顿饭从七点吃到九点半,贝莱看了看表,说:“乔总工,咱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咱换个地方坐坐?”
“不了不了。”乔正大手一挥,说:“家里媳妇等着呢,我这就回去了。”
“别啊乔工,难得您有时间,请您出来一回不容易,咱再换个场子,去唱歌怎么样?”
“算了,心意我领了,我这个人不爱玩,喝点酒就想回家睡觉哈哈!咱这就散了吧,下回再聚!再聚,好不好?”乔正说着,已经起身穿外套,准备要离开。
贝莱连忙说道:“您看,我都在怡兰会所订好房间了,您不去我这不白忙活了,您就当体恤体恤我行不行?”
听到“怡兰会所”几个字,乔正穿衣服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正正衣襟,说:“也好,既然你花了钱,不去也是浪费,我也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