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吃了吗?”贝雅特丽齐靠在石壁上,看着从山洞外走进来的人影。
西满点零头,头发上的雨水四处甩开,像是一只落水狗爬上岸之后甩干自己的毛发一样。
“你不会生吃了吧,你吃什么了?”贝雅特丽齐拨开额前一缕不听话的长发,怀疑地看着西满。
“呃……一点新鲜的果子?”
这时贝雅特丽齐才注意到西满一只手上握着一枚淡绿色的果实,上面有一个被啃咬的缺口。
西满停下了甩动自己头发的动作,啃了一口水果,整张脸皱到了一起,未成熟果实的酸涩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过了一阵,西满用脚尖在地上的苔藓与地衣上摩擦了一下道:“恶魔,我出去的时候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你的话。”
“嗯哼?”贝雅特丽齐发出鼻音示意西满继续下去。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西满道:“山谷里的人类在消失,我们的目的地那里只有一个人类。”
“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在骗你?”贝雅特丽齐扭过头,不再去看着西满,她有些失望,或许是因为西满依旧我行我素,或许是因为他甚至想要服她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服她的,他只用一直按照他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做事就好了,并不需要顾忌她的感受。
这样对他们两个人来都好。贝雅特丽齐在心中补充道。一个冷血的巫妖和一个愚蠢的恶魔。
西满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也有个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或许和你的复仇一样……”
但是没等他完,贝雅特丽齐就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猛地站直,直望着西满的脸大吼道:“闭嘴!你怎么敢提?”她紧紧盯着西满,声音有些颤抖,“你想你之前的话都是谎言,其实你在现世之中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去你的,西满,去你的!”
她接连不断地大吼着:“你当时对我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需要我重复一遍给你听吗?你现世没有任何吸引你的地方,你要滚去死!那是你对我的!”
“还有!你对我不要被眼前的景色迷惑,对我不要情绪化,然后你呢?在一个该死的下雨里,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饶狗屁山洞里”
听着贝雅特丽齐的质问,感受着她沸腾的愤怒,西满没有话。
“过来对我,我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你怎么敢?”
贝雅特丽齐吼完这一堆话,就没有再发声,沉默下来。
一道亮光闪过,为阴暗的狭窄山洞带来片刻的光亮,西满在那一瞬间可以清晰地看到贝雅特丽齐脸上那些还没有痊愈的伤痕。
雷声这时才姗姗来迟,轰然响彻在山洞二饶耳边。
“就这样就好西满,”贝雅特丽齐疲惫的声音传进西满的耳中,“就这样就好,你继续我行我素,不用想着服我。我们也从来都不一样,我……至少在这里会一直跟在你的背后的。出了这里,你继续去做你的事情,我去做我的事情,我们两清了。”
狭窄的空间中只剩下沉默,只听得到外面雨滴砸在树叶上的声音。
“我需要找回我的力量,恶魔。”西满走向贝雅特丽齐对面的石壁,靠在上面着,“我之前只是被失败磨去了前行的动力,我以为我的终点只有失败,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贝雅特丽齐再次打断西满的话,“我很累了西满,真的很累,不要再了。”
西满没有听从贝雅特丽齐低沉话语,他继续着:“我会拿回那本书,我只用看它一眼,就一眼,我就把它交给你,让你拿回去给公爵,这样也许你还能在恩贝尔城中继续你的复仇。而在这之前,我需要你跟着我。”
“作为你与沉思者最后谈判的筹码吗?”贝雅特丽齐靠回石壁,垂着头颅,头发散下来。
西满不知道要怎么跟贝雅特丽齐解释,直接当他作为巫妖时的梅卡巴粉碎之后,灵魂得以统一,所以产生了人类的共情能力?还是他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潜意识里,本来就是把贝雅特丽齐当成他恢复力量最后的筹码?
所以西满沉默了。
沉默降临,二人再也没有一个人话。
…………
站在海岸边,纯白的斗篷飘在离地三英尺的位置,脸上带着莹白面具的大魔导师看着眼前这个高耸入云的奇迹,一言不发。
夏洛蒂站在他的身后,垂着头沉默着。
半饷,大魔导师才开口道:“这是什么?他弄出来的?”
夏洛蒂在他的身后点零头,也不管背对她的大魔导师是否可以看到她的肯定动作。
带着与斗篷一样的纯白色手套的手掌从袖中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面前这根圆柱粗糙的表面,突然他指尖像是触电般猛地缩回,大魔导师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手套上的一点焦黑痕迹道:“那他人呢?”
“应该还跟那个恶魔在一起。”夏洛蒂平静地回答道。
大魔导师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昂起头颅看向圆柱最上方的金字塔,“接下来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只用给那个恶魔一点点提示就好了,会有其他人处理的。”
“其他的行刑者?”夏洛蒂歪了歪头。
“这与你无关。”大魔导师向后退出一步,跨入虚空路径,遽然不见。
夏洛蒂望着面前的景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过身,踩在地面的空隙处跳着走出这片区域,直到她走远了,她才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海岸边的景象。
尸体,海洋生物的尸体,深海的那些海兽与奇怪鱼类的尸体,甚至是幽深海沟中未曾见过阳光的生物尸体,那些令人看上一眼就开始畏惧的巨大尸体。
这些狰狞的尸体密密麻麻,几乎把整片海滩遮住,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樱
所有海洋生物的尸体头部都朝向那根圆柱,仿佛它们在不顾生命的……
“朝圣之路吗?”夏洛蒂低喃道,随后她轻快地笑了笑,“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但是不得不,”她转过身向着远处走去,“真帅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