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凤九便带着三个丫头登上了去往萧王府的马车,君彦卿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秦煜看着自家王爷想去凑热闹但又不敢开口的样子暗暗吐舌,王爷,你可是一家之主啊,怎么娶了个王妃连地位也降低了呢?
当然,对于璟王那渴望的眼神凤九是不知道了,此时她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昨天晚上匆匆准备的礼物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虽然事先看过陈管事派人送来的礼物清单,也十分信任陈管事的办事能力,但充分的准备一直是她为人处事的准则,凡事深思熟虑一定没有什么坏处。
“咦?那不是魏世子吗?他去藏宝阁干什么。”马车行驶到闹市的时候,珠儿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外面,隐约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是许久不见的魏世子。
凤九正在看书,闻言,目光微微顿了一下,吩咐道,“珏儿,让车夫在前面的藏宝阁停一下。”
“王妃,登门拜访宜早不宜迟,否则会让别人说闲话的。”珏儿劝道,其实她倒不是真的在意早去还是晚去,只不过她比较在意魏世子的身份,王妃现在可是璟王府的当家主母,和魏世子见的多了总归没什么好处。
凤九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回眸一笑,“没关系,我和魏世子只是打个招呼,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马车在藏宝阁门前停下,守在门口迎客的小二看见带着璟王府标志的马车,恭恭敬敬地将凤九引进店内。不多时,掌柜的似乎接到了消息,从里面匆匆赶来,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璟王妃驾临小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钱掌柜,魏世子可在里间?”来过几次藏宝阁,和掌柜的也算有些缘分,凤九直接了当地问道。
钱掌柜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魏世子刚才还说没有人注意到他来此处,既然王妃有言要见,那里面请。”
凤九挑眉,掌柜的意思是原本魏玄墨不想见任何人,只不过刚好被她撞见才不得不见吗?
一路上弯弯绕绕,在掌柜的指引下来到藏宝阁后院,凤九诧然,没想到看似不大的藏宝阁竟还有如此隐秘的地方,而这里显然不像会随意带外人进来的样子,一个南疆质子竟能轻而易举地进来,看来这位钱掌柜和魏玄墨的关系很值得深思。
凤九进来的时候,魏玄墨正在沏茶,一身藏青色粗布棉衣,虽面料普通却难掩身上那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头上原本常戴的银质发冠也换成了一根藏青色丝带,如此普通的装扮,实在不像平日里那个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看来他确实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行踪。
魏玄墨头也不抬地笑道,“九儿,这个时候跟我往来,你不怕吗?”
掌柜十分识趣儿的将门带上,凤九走到他对面坐下,视线落在魏玄墨递过来的茶杯上,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敢在京城里随意走动?”
魏玄墨抿了一口茶,茶的苦涩让他微微蹙眉,“我可是易了容的,没想到会被你发现。”
“语落公主的事,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又能怎样,最近我隐约感觉到质子府的防卫比以前更紧了,语落现在的痛情恐怕不大好。”
这些消息虽然隐密,但是魏玄墨能在京城这座龙争虎斗的大旋涡里平安活到现在,背后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势力,凤九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放浪不羁,再说,就算大禹的人不把他怎么样,他那个心胸狭窄的太子哥哥就足以让他应接不暇,活在这样的大染缸里,谁还没有几副面具呢?
凤九赞同地点头,“一旦公主痛逝,宫里的那位必定会立刻派人把你拿下作为人质,到时候你再想脱身可就难了,况且,我不认为魏太子会为了你的安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魏玄祁不趁机给他两刀就已经很仁慈了,怎么可能还会顾及他的安危。魏玄墨静静地品着茶,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其实从认识到现在,她对魏玄墨的印象一直是阳光开朗甚至有些不学无术的,当然,不学无术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但是他演的很像不是吗?可是现在,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沉稳淡定胸有格局的人。
“现在我还不能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凤九,忽然放声大笑,“九儿,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没功夫和你开玩笑,昨天萧王府送来了帖子,说公主想见我们王爷一面,既然她还有这个心思,想必还能拖上一阵子,如果你现在脱身的话,我相信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难。”
“九儿怎么就认定我一定能全身而退呢?”
凤九笑了笑,看了一眼门外那道朦胧的身影,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钱掌柜是你的人,对吗?”
作为一名质子,想平安活着回到故里,不暗中培植点人手是肯定不行的,再说,魏玄墨可不像那种任人摆布的人,藏宝阁就是最好的证明,一面和京城权贵交好,提供他们最喜爱的珠宝,一面暗中收集情报,帮助他们的主子扫清障碍,这些年倒是蒙蔽了不少双眼睛,就连璟王府也没有注意到藏宝阁有什么异样,不得不说,钱掌柜确实是一名非常合格的暗卫。
魏玄墨不置可否,点头道,“我来京城的第二年,无意中救下了钱掌柜,后来他为了报恩才一直跟着我,直到前几年我才知道他竟然也是南疆人。”
虽然一切看起来似乎太过巧合,但凤九无心追问,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藏宝阁,若待的时间太长的话,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到时候说不定会给魏玄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约摸估算了一下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毕竟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如何选择那就是魏玄墨自己的事了。
凤九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但是老话说的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这句话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魏玄墨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已经重新合上,看着那道纤细朦胧的身影,忽然笑了起来,他所谓的更重要的事,除了家国,不是还有个她吗?虽然她已经嫁为人妇,虽然她已经是璟王妃,但,那又如何?
从藏宝阁出来,钱掌柜还特意拿了一件事先准备好的首饰盒送到马车上,就好像凤九刚才去店里仅仅是买一件首饰一样,考虑的十分周详,不愧是魏玄墨培养的人。
*
“王妃,到了。”
车夫稳稳的停下马车,三个丫头率先下来,准备妥当后才掀起帘子扶凤九下车。
这里是萧王府的后门,也是女眷进府的地方,只是让凤九诧异的是,来迎接她的并不是萧王府暂代掌事的两位侧妃,也不是内院管事嬷嬷,而是君莫萧本人,看来上次在丞相府落水的事已经解决了,这位福大命大的萧王殿下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本妃何德何能竟能劳驾萧王殿下屈尊相迎,实在是荣幸之至。”凤九美目流转,浅笑嫣然,语气里却并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样子,相反倒有点像是在说‘没想到还能见着你,你还没被淹死啊’,一脸的惊讶。
君莫萧阴着一张几乎能挤出水来的臭脸瞪着凤九微微挑起的红唇,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道,“璟王妃驾临蔽府,本王自当前来迎接!”
凤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见他身后除了两位年长的嬷嬷并没有其他女眷才微微挑眉道,“萧王府难道除了萧王妃以外没有别的可以抬上门面的女眷了吗?这么点小事还要萧王殿下亲自过问。”
君莫萧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嘲讽,也不气恼,侧身请她入府,凤九也不矫情,有男主人引路似乎也不错,至少在君莫萧面前她还不需要装作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更不需要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应付那样的场合。只不过让凤九微微感到不舒服的是,那两位掌事嬷嬷似乎有意将三个丫头挡在身后,慢慢的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两人走了一会儿,虽然凤九只来过萧王府一次,而且还是三个月前凤灵大婚的时候,但是拥有好记性的她却没有忘记主院的大致方向,君莫萧这是故意引她去别处啊。
“我想,萧王殿下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说了,这里没人。”怎么可能有人,一路上连个丫头小厮都没见着,可见君莫萧早有安排。
君莫萧掀了下唇角,负手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看向凤九的眼神里隐约带着一团火,但很快又变的冷淡起来,“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语落请的人应该是君彦卿吧,怎么,他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
凤九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殿下多虑了,我们王爷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只不过大夫交待,天气寒冷不宜出府,万一过了病气给萧王妃可就不好了。再说,我们王爷来探望萧王妃似乎有失欠妥,毕竟这里是后院,就算殿下大度不在乎脸面,但是我们王爷可是很要面子的。”
听她一口一个我们王爷的,还把他冠上一个不要脸的罪名,君莫萧心里莫名的涌起一团怒火,怎么听怎么都感觉这个女人是在帮意气他,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的,除了长的比他好看一点外,当然,这点还有待商榷,他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他?偏偏这个女人不吃这套,总喜欢和他唱反调。
“凤九,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本王坐上了皇位,你和君彦卿该如何自处?”
凤九嗤笑一声,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这般大言不惭?莫说自古以来皇位争夺本就瞬息万变,就算真如他所言,有朝一日他荣登帝位,难不成他还想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对璟王府动手?真真是可笑至极。
“那凤九和我们王爷就提前祝殿下心想事成了。”
“你不信?”君莫萧皱眉,对于自己的实力被人小觑很是不满,不过很快又邪笑道,“那换一个说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君彦卿一命归西,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说在这之前凤九对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只停留在讨厌和不喜欢的程度上的话,那此刻,君莫萧实实在在用自己实力成功的上升了一个台阶,那就是厌恶,而且程度是非常。
“萧王殿下尽管放心,我们王爷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平日里很注重保养,倒是萧王殿下,以为自己身强体壮,整天沉迷于莺莺燕燕,可千万别哪天j尽人w。”
君莫萧一愣,j尽人w,这女人......他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一向以端庄示人的丞相府大小姐竟然也有爆粗口的时候,看来是他小瞧她了。
“凤九......”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从小路尽头传来一阵女子骂骂咧咧的吼叫声,君莫萧皱眉,一脸厌恶和嫌弃,再看看眼前这个从容淡定的女子,为什么皇祖母和母妃给他物色的女人都是一群毫无深度的绣花枕头?
“你这贱人,你勾引殿下,昨晚殿下明明是要进我院子的,结果竟被你这个小贱人硬生生的勾引走了。”
“就是,小贱人,不过是个通房侍婢,竟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以为你认了丞相府里的那个老太婆当祖宗,就能改变你一个奴婢的身份了?做梦!”
“哼,恐怕现在凤灵那个小浪媂子也恨你恨的咬牙切齿吧,别以为她会罩着你,她不亲手扒了你的皮就不错了。”
凤九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向君莫萧几乎拧到一起的阴沉面孔,刚才还无比阴霾的心情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知道他过的不好,她就放心了,“殿下也真是的,我那个干妹妹虽然长的清丽可人儿,但是殿下也不应该厚此薄彼寒了众位姐姐的心吧,还是雨露均沾的好,方显一家子和乐。”
君莫萧气的脸色铁青,虽然知道她们平时闹的不可开交,但好歹是内院之事,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但是今天他是彻彻底底的丢了颜面,还是在他非常讨厌的人面前,实在是岂有此理!
“好了,既然殿下有事要处理,那本妃就不打扰了,由两位嬷嬷引路也是可以的,告辞。”
看着凤九憋着笑离开,君莫萧黑着一张猪肝脸,气的五内俱焚,今天丢人真是丢大了!
......
芳华院是萧王府的主院,虽然大婚以后,萧王并不如何地待见语落公主,但是作为萧王妃该有的殊荣,萧王似乎并没有愚蠢到留下什么把柄落人口舌,因此,当凤九来到主院的时候,十几个侍婢在殿里进进出出地仔细伺候着,每个人似乎都很用心,着实不像怠慢了这位并不受宠的萧王妃。青砖黛瓦雕廊画柱,极尽奢华之高雅,如果能抛开空气中那浑浊浓烈的药味儿的话,这里确实是一处美丽的宫殿,倒很符合君莫萧的品味。
“咳咳咳......”
刚到殿外就听见内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凤九一惊,身为医者,对于这样猛烈的咳嗽声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没想到语落公主竟病到如此程度,哪怕刚才在来的路上,哪怕刚才君莫萧还与她谈笑风生,她都在想或许外面的传言并不真实。
“是你。”
语落公主脸色苍白地看着她,似乎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孱弱的仿佛像一枝即将凋零的百合花,毫无生气地被两个丫头扶到座位上,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足,和往日那个高高在上,丝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骄傲公主截然相反。
凤九脸上露出短暂的惊讶,不过很就恢复了平静,命三个丫头奉上带来的礼物,淡声笑道,“王爷身体不适,不便出门,所以便由本妃代劳,这些都是王爷命人精心准备的礼物,萧王妃不要嫌弃。”
一听说是君彦卿精心准备的礼物,语落公主顿时眼前一亮,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凤九的寒暄之词,但是她却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看着那些礼物发了一会儿呆,语落突然苦笑起来,“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呢?本公主和璟王虽然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但是璟王生病,本公主也生病,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凤九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点头,她还没有小气到和一个病人争长短,她说什么随她高兴好了。
语落公主挥手遣退殿里仆婢,凤九也只好示意珠儿她们退出殿外,看着偌大的宫殿,语落突然又笑又哭,期间还伴着一阵咳嗽,凤九也不好上前去帮她,只能默默地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由白变红再变白。
“凤九,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虽然璟王的条件并不如何的好,但是看得出来,他是个好男人,至少不会像大多数男人那样三心二意,甚至是歹毒。”语落公主满眼讽刺地笑了笑,“其实从父王命我来大禹和亲的那天,我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结果,不管我嫁给皇上的哪个儿子,都逃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所以我拼了命的想嫁进璟王府,因为只有成为璟王妃我才能保住小命,只有璟王府的实力才能护我周全,但是造化弄人,不管我用什么手段,璟王还是娶了你,看来老天是有意要收我。”
“其实我和璟王根本没见过几次面,之所以喜欢他,除了他确实招人喜欢以外,最主要还是因为我的那位兄嫂裴芊芊,据说她是璟王原订的未婚妻,只不过璟王出事以后,大禹害怕边境再起纷争,为了安抚周边小国,才不得不在适婚的女子中挑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嫁进南疆,而裴芊芊正好符合这些条件。况且当时璟王命悬一线,皇上觉得他已经不足为惧,所以才会这般肆意折辱璟王府的吧。可是裴芊芊自从嫁进南疆以后心心念念的仍然是璟王,当时我年纪还小,并不懂儿女之情,每天就听她在那里念叨璟王是如何如何的聪颖过人,又如何如何的武艺高强,时间一长我的心就像被人无形之中烙了印一样,竟然也开始憧憬嫁给璟王,时至今日矢志不渝。”
如果抛开立场的话,凤九也要为她的话感动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痴情之人,不管是语落还是裴芊芊,似乎都比她这个璟王妃更加称职,她不禁开始汗颜,自己对君彦卿是不是有点太不用心了。
“呃......本妃回去一定将这些话如实转告,相信王爷听后必定会十分感动。”凤九语气诚恳,完全没有注意到语落公主脸上奇怪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本妃认为公主此刻是不是关心错了地方,公主不应该更加关心自己的病情吗?”
语落苦笑一声,眼角似有眼泪滑落,“我已经病入膏肓,多思无益,再说,连父王和王兄都没有派人来问一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遂了他们的愿,早登极乐。”
别以为她不知道芳华院里的丫头都是来做什么的,除了监视就是来送药的,那些药都是慢性毒药,即便父王派太医来诊断也拿萧王府没有办法,所以倒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她断气的那天再以此为由攻打大禹。而君莫萧对她更是厌恶至极,恨不得她早点死,好腾出他的王妃之位。
即便不喜欢眼前这位女子,但是同为女人,凤九还是忍不住劝道,“魏太子和太子妃昨日确实已经回南疆了,但是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魏世子,他让我代为问好,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所以,其实还是有人关心你的,萧王妃又何必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呢?而且,我并不赞同你的观点,命是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不在乎,还能指望别人在乎吗?”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可以为了喜欢的人付出一切,但是你不会,凤九,你配不上璟王。”
凤九哽了一下,好吧,她就不应该多事的去安慰她,不过,这女人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她愿意付出一切,别人还不一定愿意接受呢,毕竟太过沉重的爱只会给对方带去负担,无论在什么样的爱情面前,不平等的付出终究得不到圆满的结果,难道她不知道吗?
“好吧,不管怎么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多活一天一个时辰甚至是一秒,都不应该放弃希望。”
“咳咳咳......”
语落公主再一次急促的咳嗽起来,许是听见了声音,门外一直守候的丫鬟急忙跑进来为主子顺气,过了半晌才平静下来,只不过,那白色丝绢上星星点点的鲜红犹为刺眼。
珏儿见语落公主不大好,殿里的空气也不太流通,担心主子会沾染病气,于是说道,“王妃,来得时候王爷就吩咐过要早些回去,下午董小姐不是约了您吗?”
“你不说本妃倒忘了,下个月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她约我一起去挑选礼物,这事可不能耽搁。”
又寒暄了几句,凤九才带着几个丫头离开芳华院,君莫萧并没有前来送行,想必去处理那些莺莺燕燕了吧,反正她已经对萧王府的礼数不抱什么希望了,随他去吧。
回到璟王府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凤九想了想,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两行小字:京郊原野送离别,快马加鞭驶尽来,然后塞进钱袋子里,让珠儿送去藏宝阁,对外就说是刚才买的东西没给钱,特意去结账的,但愿魏玄墨能读懂她的意思。
“奴婢们给王爷请安。”
“王妃呢?”君彦卿挥了下手,人已经走了进来,看见凤九正看着窗外出神,轻声问道,“阿九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凤九摇头,转身笑道,“没有,只不过今天见到语落公主,觉得有点可惜罢了。”
不管语落公主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也不管她的立场如何,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深知生命的可贵,能死而复生是多么的幸运啊。
君彦卿少有见她这样,走过去拉着她一起坐下,他就知道不该答应萧王妃的请帖,奈何他的王妃根本就不听他的,“阿九也觉得萧王妃已经没救了吗?”
凤九点点头,她刚进芳华院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要不是事先服用过一粒药丸,恐怕连自己也要深受其害,“她中的是活络散之毒,这种毒发作起来很慢,会让血液沸腾,一旦浸入骨髓,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况且,上次她和萧王大婚被人喂下了软筋散,想必软筋散的毒性还在,所以,萧王妃只怕......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