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第一个周四晚上，楚翘按潘姐的指示来到城中心一家连锁五星级酒店大堂吧，先到更衣室换了制服，然后跟酒吧前台打声招呼，就进去了。

酒吧不大，约摆了20来张桌子，客人也不多，零星坐了5桌。服务生已经帮忙把宣传单摆到了每张桌子上。

楚翘边走边用眼睛检查一遍，确认每张台都摆上了洋酒的宣传单。

虽然第一次到五星级酒店，但楚翘做洋酒销售这份兼职已有三个月，每个月转一个场，程序驾轻就熟。

潘姐教导，要想在酒吧混得开，就得眼里有活。

楚翘不等酒吧经理安排，就主动站到了入口，帮忙带客人进来。

因大堂吧客人不多，潘姐只安排她一个销售，所以楚翘这次就没有了搭档。

当然，陈紫那样的搭档有也相当于无。不过，遇到难缠的客人，她还是能帮忙解一下围。

晚上10点钟左右，客人渐渐多起来，陆续来了几个单身的女客，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香气袭人。

楚翘把她们一一领进酒吧，还以为她们是约好的朋友，却发现她们互不交集，反倒一人占一张小桌，点一杯便宜的啤酒，吃着酒吧送的坚果，无聊地玩手机。

楚翘有点奇怪，她慢慢踱到吧台。酒保见来了新销售，还是个绝色美女，非常热情地递给她一杯冰水，主动说：“我叫小超，你呢？”

“Wendy。”楚翘销酒时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她把头向那几个女人偏了一偏：“你们酒吧很多单身女客哦！”

小超探头看了看，缩回来，一边擦着酒杯，一边向那边呶呶嘴，不屑地说：“那些女人都是来觅食的。”

楚翘一愣，D厅客人多，倒没发现有这种群体。

她顺口问：“常客？”

“都是熟面孔，点一杯最便宜的酒，坐个把小时，没有客人就会转到别的酒吧！”

“酒吧不管？”

“管得过来咩？我们没设最低消费，没理由赶她们走。再说她们也不敢主动拉客，都是愿者上勾！”

楚翘笑笑，抿了抿杯子里的水，走开了。

客人多起来后，楚翘帮忙点酒水，端小吃，渐渐忙起来。

突然，有人喊她：“美女！美女！”

楚翘扭头一看，靠墙的座位坐着两个男人，年纪大的约50来岁，矮矮胖胖，腹部便便，留着个小平头，脸色红润，穿着休闲，一看就是老板。年轻的约20出头，尖嘴腮猴，穿着西服，像老板的马仔。

叫她的正是马仔。

楚翘走过去：“两位需要点什么？”

“新来的？叫什么？”马仔傲慢地冲她仰起下巴。

“Wendy。”楚翘眨眨眼。

“认识我们戚老爷吗？”马仔很拽地问，转向戚老爷时马上换了谄媚的笑。

“不认识。”楚翘看了看慈眉善目像尊弥勒佛的戚老爷，语气冷淡。

“艹！连戚老爷也不认识就敢上岗，赶紧回炉吧！”马仔狐假虎威地说。

“那你认识我卖的酒吗？”楚翘歪头问。

马仔一愣，看看她的制服，生硬地说：“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只需要听我介绍就好。”楚翘和蔼地说：“这种酒来自墨西哥，可以单品，也可以调成鸡尾酒······”

楚翘娓娓而谈，马仔被她带偏了。

“Wendy，我不喝酒。”戚老爷打断了楚翘的介绍，和蔼地指了指面前杯子里的清水。

“哦！”楚翘及时止住：“打扰了！”转身正欲离开。

“别走，戚老爷要问你话！”马仔这才想起叫楚翘过来的目的，站起来气汹汹叫住她。

“哎，小强，小姑娘新来，别为难她！”戚老爷制止小强。

“是，是，戚老爷！”小强立马换了副狗腿嘴脸，坐下来转向楚翘，又换回一脸傲慢：“戚老爷很喜欢你，坐下来陪老爷聊天！”

楚翘看着他的脸瞬息变幻，佩服得无体投地。

“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坐。”楚翘不温不火地说。

“Wendy啊，你很漂亮，愿不愿意做我的儿媳妇？”戚老爷一脸和蔼可亲，开口却惊涛骇浪。

“谢谢戚老爷抬爱，可惜我有男朋友了。”楚翘嘴唇弯弯。

“被戚老爷看上，你走大运了，把神马男朋友的趁早处理掉，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吧！”小强一脸恨不得替她做主的表情。

楚翘有种看相声的错觉。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想来这一幕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又坑了多少无知少女！

“没换男友的打算。”楚翘心里腹诽着，嘴里不卑不亢地说。

“不识抬举！”小强瞪起两只小眼睛，更像只马骝了。

“可惜！”戚老爷手指抚摸着面前的玻璃杯，漫不经心地说：“做我的儿媳妇，别的不说，最起码可以带你周游列国！”

楚翘心里噗嗤了一声，还以为会说出什么泼天的富贵呢！

她礼貌地笑笑，转身，猝然撞进一片阴影。

“啊！”一声惊呼，楚翘双手本能往胸前一抬，撑住撞过来的胸膛。

一阵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右手心传来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跳动，楚翘下意识往边上移了下手，手心被什么顶住，感觉更不对劲了！

电光火石间，一双修长的手突然抬起，粗暴地把楚翘的双手扒开。

楚翘生生站稳，才不至于整张脸扑到对方坚硬的胸膛。饶是这样，双手还继续保持着撑的动作，怔怔地抬头，闯入眼帘的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狐仙？

李寒正低头恼怒地盯着胸前被楚翘触摸过的地方，突然嫌恶地抬起修长的手指用力扫了扫胸前的衬衫，那个力度就像扫掉一只紧扒在上面的蟑螂，虽然那里连灰尘都不存在。

旁边一名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迅速把楚翘拉到一边。

“小姐，请自重！”黑衣人冷冷地告诫她。

李寒连眼风也没有给她，黑着脸径直跨过她走向戚老爷。

戚老爷和小强连忙站起来迎接：“李总，请坐！”

李寒大马金刀坐下，拉开楚翘的黑衣人也跟过去坐到靠外面的椅子，保持一副护卫的姿态。

而小强则兴灾乐祸地瞄了楚翘一眼，神情很是不屑。

楚翘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她讪讪地放下双手，强作镇定走开。

她真不是故意要吃狐仙豆腐。

楚翘忍不住攥紧拳头，用指甲挠挠手心，似要消除留在那里的异样感觉。

丢人呐！特别是丢在了狐仙面前！

楚翘踱回吧台，目睹一切的小超又递给她一杯冰水，好心提醒她：“别得罪戚老爷，他长期在我们酒店包有一间套房，旗下很多公司，涉足房地产、金融，还是某著名足球队的股东。”

楚翘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等了一下，见小超没再继续八卦，又随口问：“那个······李总呢？”

“不知道什么来头，第一次见他跟戚老爷在一起。”小超看了一眼李寒，摇摇头。

楚翘抿嘴，把水一口气喝光。一阵冰凉从咽喉往下，浇灭了心头异样的感觉。她彻底放松下来，又从吧台踱开。

李寒和戚老爷聊了半小时，楚翘有意识地避开那边，不想再被误会。

戚老爷旁边那张桌原本坐着一对男女，女的不知何时离开了。

可能是觅食的女人，生意没谈妥。

男人无聊地喝了会酒，突然向楚翘招手，楚翘无奈地走过去。

那是个40出头的男人，瘦黑的脸，穿着一身名牌休闲服。

“要我帮衬吗？”男人上下打量她身上的制服，目光在胸前停留了一下，满脸春风地问。

“这是高度烈酒，如果您喝不习惯，不必勉强。”楚翘警醒地说。

“怕什么，喝醉了你送我回去！”男人语带轻佻。

“不好意思，不包邮。”楚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哈哈，你这小姑娘真有趣，做我的小妹吧？”后一句男人压低了声音说。

五星级酒吧是收容所吗？怎么男人都跑这儿来认亲！

楚翘故意想了想，天真地问：“做你小妹有啥好处？”

“我立马送你套名牌服装！”男人慷慨地说。

楚翘脸上现出妩媚的笑容。男人以为楚翘心动了，兴冲冲地伸手去拉她。

楚翘倏地收起笑容，后退一步，缓缓吐出：“不愿意！”

说完转身走人，越过戚老爷那张桌子，楚翘再次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扭头，眼角余光看到那张倾城倾国的脸正对着戚老爷，嘴角上扬，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