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嘈杂的打斗声给吵醒的。皇宫内院又是深更半夜,这样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听,感觉很不对劲,于是趴着门缝想看看热闹。可惜啊,门缝太细,我只看见几只火把在黑夜中左右飘荡,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真是叫人心急。
然而上天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听见我的心声,一长串的铁链哗啦啦划过的声音,比每天送饭时的声音更显急迫,我还没想出来谁会半夜来探监,门就已经被人打开了。还是那个手拿拂尘一脸尖酸样的臭道士,臭道士身后还跟着一群整装待发的侍卫。见到这阵仗再傻的人也知道出事了,我猜我的大限已至。
陆永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但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激动、兴奋、欢呼雀跃。
“要我死可以,但在我死之前还想见见我爹慕容怀。”
陆永年冷哼一声“这个有点难,就在刚才,昭狱有人来报你爹慕容怀已经在狱里畏罪自杀了。”
“什么?”陆永年冷笑一声“我说慕容怀在狱里自杀了。”
慕容怀死了,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刚才是慕容怀在给我托梦,他是来告诉我他死了?可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我还没见到他,他也没和我说上话呢。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他怎么就对自己下了毒手。战场上杀伐决断杀人如麻的鬼面将军慕容将军最后居然死在了自己手里,还有比这更悲惨的故事吗?
我还来不及想太多,就被人押着出来房间。外面的打斗声更是嘈杂,可我却再也无心理会,满脑子里想的全是慕容怀的死讯。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最能将一个毫无心防的人打败了。
我被人推着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最后又出现在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大卫皇帝面前,他比我之前见到是气色要好点。斜身靠在软垫之上,脸色红润,眼睛放光。为什么,为什么看上去活不长久的人迟迟不死,为什么原本以为可以长命百岁的人顷刻间就丢了性命。一想到这里我就恨起了眼前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狗东西。
“朕半夜叫你来时想请你帮个忙。”
我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不帮。”
“别那么快做决定,朕还什么都没说呢。再说你也不会白白帮忙,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你的父亲就可以重新回来。”
“你什么意思?”老皇帝朝旁边的陆永年使了个眼色,就见陆永年从怀里取出一小巧精致的铁盒子。镂空的花纹里微微闪过一丝蓝光。他晃动了几下手中的小铁盒子,用轻蔑的语气说道“这是你父亲的灵元,他虽不是修道之人但也是个有仙缘的,这灵元活力还算可以。只要你听我们的话,我可以将他的魂魄炼化到木偶人体内,让他陪你在这世上享尽天伦之乐。”
“我怎么相信你,你们都是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的小人。”
陆永年眯着眼满不在乎的威胁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但我也可以将你父亲的灵元永远锁在这锁灵盒中,这样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锁灵盒的怨气反噬,到时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高高在上的李景桓又用充满乞求与哀伤的口气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朕这次不会再要求你挖自己的心脏了,你只要去外面,把朕那个糊涂儿子叫住,让他不要再胡作非为了就行。”我能感觉到这是来自一个老父亲的无奈哀求,可是这种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我的小儿子李焕,听说你救过他的命,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忘恩负义的,你去吧,他会听你的话的。”
“你说明白点,他做了什么事?”
老皇帝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我盘算了很久终于决定接受老皇帝的建议,一群人又押着我浩浩荡荡出了皇帝的寝宫,路过了刚才打斗的地方。原来火把下并不见人影,光是几个火把在空中不停的飞来飞去,而打斗声也只是侍卫们与火把之间你砍我一刀,我恍你一下。只是一般的幻术,完全是小场面怎么就把那老皇帝给吓成那副熊样了,一点皇帝的威仪都没了。再往前走,他们把我带到了高楼之上,那是最高的也是最外围的宫墙了。宫墙上由一排排武装完备的士兵守着。我探出半个头瞧了眼宫墙之外。哇,真是精彩啊。名副其实的兵临城下,密密麻麻的火把将半边天都给照亮了,而火把之下铠甲也都被火把照得闪闪发光,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勇士军纪严明有序排列,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李景桓会那么紧张了,感情是要被儿子造了反。
这群士兵的最前面就是李焕了,他坐在一匹同样披着铠甲的马上。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眼神刚毅,那些倒影在他眼里的火光不停的在跳动,显得他整个人都英俊不凡。
陆永年推搡了我一下示意我让开,他自己探出头去对着下面喊话了。“三皇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造反,是犯了大不敬的死罪。你现在投降我可以禀告皇上免你死罪,但是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从墙垛之间看到宫墙下的小师弟淡定又悠闲,甩了甩手里的扇子轻声问道“哦?说说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打仗还带把扇子,他可真是到哪都不忘装风雅。
听了小师弟的话,陆永年狠狠的将我朝前推了一把“她,听说三皇子最看重的就是这位救命恩人了。”我被人押着的样子肯定特别狼狈,不然小师弟也不会一看到我就厉声斥责陆永年“你想做什么?”
风水轮流转呀,现在好像陆永年又占据了有利形势“我怎么做完全要看三皇子你怎么做了。”
坐在下面的小师弟也真是的,话没说两句呢就用实际行动告诉陆永年他的意思了,搭弓拉箭,一支箭就那样咻的一下从我眼角划过,然后扑棱一声定在了我身后的木头柱子上。然后两手一摊“我做完了,国师明白了吗?”
陆永年久久不说话,我转头看去,原来刚才那箭咻的一下飞过,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不停的往外渗血。陆永年瞪着眼睛即难以置信又无可奈何。是呀,这一箭射的真是有水平,且不说由上到下的难度,光是这不取人性命又威慑众人的做法就已经给了陆永年一个下马威。“国师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刚才那支箭就要偏一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