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这个东西,要么一鼓作气,中间要是泄露了丁点,再要重新集聚起来,是个很累人的事情。
云鸢歌的勇气经由鼓起、卸掉、鼓起、卸掉如此反复复杂的过程,人也快累瘫了。
要不是还顾着不弄脏漂亮衣裳,差点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喘气。
从没觉得人生如此艰难。
“公主,干脆奴婢去把苏公公喊出来算了。”映冬看不过去了,她也累啊!
没等她动作,就被一把拉住,“可别!再等等,我等会肯定进去,让我缓缓!”
生怕映冬说干就干,云鸢歌直接抱着映冬手臂不撒手。
她自己进去,在进去之前还能有时间缓冲,要是映冬去喊人,她连缓冲的时间都没了。
“公主,你真的还在这里啊,幸好幸好!”僵持不下间,小太监清脆尖柔声音传来。
云鸢歌僵着脸望去,便见着总是跟在苏伯言身边的小太监笑着跑来,手里还抱着个油纸包。
“公公知道公主在外面,特命奴才把这个交给公主。”
麻木的接过油纸包,云鸢歌连打开看的心情都没有,“公公不是在当值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哦,奴才前头过来的时候看到公主了,就跟公公提了两句。”
云鸢歌手一紧,油纸包在她手里变形。
冷飕飕盯着小太监,云鸢歌磨牙,要是眼神能揍人,她现在把小太监摁地上揍个一百零八遍!
“公主?”伯安小心翼翼唤了声,总觉得公主看他的眼神有点危险。
“啊,刚才来的时候差点崴了脚,我就歇了歇,多谢小公公送东西过来,我去跟苏公公道个谢。”说罢云鸢歌直接往司礼监走。
也用不着再凝聚什么勇气了。
反正,面子里子的,一早掉得透透的了。
熟门熟路,一进司礼监大门云鸢歌就看到靠窗边那道挺直身影了。
很好找,也很好认。
男子身影如芝如兰,太监里面最好看的。
咬了下唇瓣,趁着男子没发现前,云鸢歌猫下身子,借着窗台遮掩,潜到苏伯言所在窗台下。
随后用刚折的一截小木枝,悄咪咪探进窗台,朝男子身上戳啊戳。
早在小木枝探进来的时候,苏伯言就停下了笔墨,扭头安静看着,看那只小鹌鹑,要怎么在他面前重新冒头。
待木枝戳上他手臂,薄唇便抑制不住,轻轻翘了一角。
“公主。”他先开了口,给害羞的鹌鹑一个台阶。
小木枝顿了下,窗台边缘扭扭捏捏探出个小脑袋,只在他面前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眨啊眨,“苏伯言……”
他唇角弧度慢慢漾开,伸手去取顿在那里的小木枝。
少女立即闪开,又往他身上戳啊戳,羞羞怯怯的。
捏捏眉心,他轻叹,“公主,别闹我。”
“我才没闹。”少女闪着眼神嘀咕。
“油纸包呢。”
“这里。”油纸包放上窗台。
他将之打开,从里取出一粒果脯,轻轻送到少女嘴边。
云鸢歌下意识开口咬进嘴里,果脯香味及甜味立即在口腔蔓延开,亮了她的眼眸。
“好吃吗?”
“好吃。”
“不生气了?”
“……谁生气了?你才生气,哼。”
男子没有反驳,修长手指捻着果脯,一粒粒投喂。
窗台变得静谧,初冬冷风时而吹来一两缕,带着沁人冷意,却吹不掉少女眉眼溢出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