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加上爱睡懒觉,一天就去了上午,时间就像流水一般,忽然而已。
终于捱到新学期开学了。
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节约学校资源,没有挨个通知每个学生,想知道自己分到哪一个班级得自行去公布栏查看。意思就是说公布栏上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分班情况。
安式微个子不高,只能靠蛮力挤到最前面。
记下第三名的班级之后,往后去找自己的名字,不出所料果然还是留在了三班,顺便瞄了一眼倒数第几名的名字和班级,随后一瘸一拐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诶,你看那个女生,扎着长马尾那个,前凸后翘的,身材真好!”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安式微听着这些男生背地里讨论女生身材怎么怎么样,心里很是愤慨,难道他们眼里只关注着这些事情。
待走上楼梯,就看到了趴在阳台上四处打望的两个少年。
“咳咳咳……”安式微故作咳嗽。
“哟,就一个寒假没见面,怎么腿还瘸了?”一个少年嬉皮笑脸地调侃。
安式微环抱着手臂,仰着脸说:“会不会说话?什么腿瘸了,我只是脚崴了,马上就要好了。”
“你这脚都崴了两个多星期了吧,这好的是不是慢了点。”苏欧眯着眼,看着安式微的脚,淡哂。
老虎在一旁笑了,勾着苏欧的肩,一脸淫笑,“苏欧,别逗小孩子了,咱们继续看妹子。”
“嘁,肤浅,庸俗!”安式微用鄙夷的眼神剜了他们一眼,自顾自的进了教室。
新学期座位还没有安排,现在是同学们随意选座。
安式微木讷地站在教室门口,班上新旧面孔都有,就更加纠结坐哪里了。
“要不挨着我坐吧,你现在在三班应该是跟我最熟了。”不知道苏欧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穿了安式微的心思,低眸看着她,轻轻开口。
安式微仰头看着他,问道:“那你坐在哪个位置?”
“老位置了。”苏欧手插在口袋里,长腿一迈先一步回了座位。
苏欧习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个位置得天独厚,偶尔明目张胆看看小说,睡睡觉是常有的事,因为已是惯犯,被老师发现了,罚站、打扫卫生成了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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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欧刚转来一中的时候,据说成绩还不错,所以老罗同意他进三班。可能是三班风水不好还是怎的,苏欧从老师期待的黄金选手沦为年级垫底的青铜。老罗三天两头找他聊天谈心,希望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没有什么用,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安式微就这样坐在了最后一排。
“我去找一下韩诚。”安式微放好东西,慢悠悠地出了教室。
精英班一直是一中的重点培养班级,对种子选手的偏心程度真的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仅设有着单独的教室区域和活动空间,还离教师办公室近,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请教老师问题,总之就是能享受着学校的各种优待。
鉴于学校这种惯例,历届普通班和精英班之间也就结下梁子,两个阶层笼罩着一股强烈的火药味,普通班的敌视精英班,精英班鄙视普通班,尤其是普通班里面的佼佼者,更喜欢找精英班的茬儿。
安式微在去精英班的路上,看到走廊上站着一部分同学,虎视眈眈盯着精英班,大概是想看看自己的对手都有些什么人吧,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同学,你找谁?”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看着安式微在窗户张望,有所警觉。
“呃……,我想找一下你们班的韩诚,能帮忙说一下吗?”安式微缩了缩脖子,小心地说道。
女生冷漠地点点头进了教室。
安式微暗想,我干嘛怕她,我又不是做坏事,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学霸自带的强大气场吧。
脚站着不方便,安式微轻轻地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禁回想起苏欧的话来,不就是崴了脚,都两个多星期了,为什么好得这么慢?
“想什么呢?”少年歪着头,浅笑道。
“韩诚。”安式微撑着离开墙,面向少年站着。
少年似乎看出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滑雪的时候不小心崴着脚了。”安式微尴尬地笑了,“已经好多了。”
韩诚轻轻点头。
“啊,对了,新年快乐。”安式微笑着把一张新年贺卡双手递给少年。
少年愕然,随即笑了起来,修长的手触碰贺卡时,不经意碰到安式微的指尖。接过来后缓缓打开细看一番,那一瞬间,少年的容颜如同闪着光彩,映照在女孩心里。
回来的时候,被刚刚盯着看精英班的几个同学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
真是,这有什么,不就是跟精英班的同学说个话嘛……
“同学,这么巧啊!”
安式微闻声往后望去,对上了一个熟悉的眼神。
怎么哪儿都有你?不对,他进了三班的教室,他也分到了三班!
安式微装作没看见他,兀自坐上了自己的座位。
“你坐这里啊!”少年满脸堆笑,热情地说:“你前面没有人,我坐你前面吧。”
安式微瞪圆,郁闷着托着下巴。
就这样保持了一个学期,无论中途调座位,安式微都逃不开这三个人。每次四人小组讨论课堂问题,苏欧不理,老虎呆怔,楚翕木然,这组就只有安式微算一个正常学生了,于是代表小组回答问题、写小组作业都落在她的肩上了,责任重于泰山啊。
那一日,安式微正写着作业,后教室门有一个同学喊道:“安式微,外面有人找。”
安式微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低头握着手的女孩儿,扎着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抿着略薄柔软的樱唇。
“同学,是你找我吗?”安式微问道。
女孩儿抬起头,大大的杏眼中有一丝胆怯,讷讷开口说:“你,你还记得我吗?”
安式微愣了,脑海里拼命回想着,想搜素出关于这个女孩的讯息,但是大脑显示因记忆库查无此人无法开启网页。
“呃……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安式微尴尬地抠了抠头,说:“你给我一点提示好吗?”
女孩儿掐着自己的手,眼中充满着失望,小声说:“你不记得了就算了,对不起,打扰你了。”
说完就慌乱逃跑了。
安式微望着她的背影,那腼腆的模样印在脑海里,她也未曾想过,这个的女孩儿,会使她一生视其如珍宝。
“谁呀?”苏欧看着一脸茫然的安式微,有些好奇。
“会不会是来请我帮忙给你送情书的?”安式微皱眉,自言自语。
“是吗?那情书呢?”苏欧摊开手,笑着等所谓的情书。
“你可拉到吧,你收的情书还少吗?”安式微重重打了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掰开手指仔细数着:“这才开学多久啊,我就替你收了一、二、三……六封情书,拜托大哥,你就从了其中一个吧,我可不想再当邮递员了!”
苏欧摊开手,无奈地说:“没办法,我也想低调,但那些女生我又不喜欢。”
“嘁,她们眼光也太不好了吧,竟然看上你。”安式微有点好奇学校女同学的审美。
“哈哈哈哈,你难道不知道苏欧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吗?”楚翕转过来参与这个话题。
安式微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
“你平时都不去操场,你要是也去看苏欧打篮球的话,估计也跟那些女生一样犯花痴的。”楚翕笑嘻嘻地说。
“打个篮球能有多好看?谁稀罕看呢?”安式微不以为意。
事实证明,不能轻易立“弗拉格”,打脸会很疼的,不对,是特别疼。
“哇,那个22号好帅啊!”旁边一个女生抓着她朋友的衣服疯狂地推搡着。
“啊啊啊啊,他朝我走过来了耶!”女生激动地抱着手。
“怎么样?”苏欧笑着接过安式微手里的矿泉水,大口喝着。
“特别帅!”安式微笑得得意。
这一日,安式微晚自习放学后去找了韩诚,问了他几道物理题,等坐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等到了分岔路口,安式微看见一个身影闪过,少年偷偷摸摸看了周围,径直往巷子深处去。
安式微好奇地跟上去,偷偷躲在一根电线杆后。
灯光昏暗,隐约看到两道炽热的身影。少年双手扶着女孩的肩膀,颈微弯,双唇印在女孩的唇上,交织缠绵着,女孩顺势把手环在少年腰上,希望感受少年的温暖的湿度。
安式微触犯到了别人的**,觉得自己很无礼,转身准备离开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哎呀,你怎么回事儿?行不行啊?”女孩撇着嘴嫌弃道。
“你再让我试试……”少年说完缓缓往女孩儿的嘴靠近,等到要靠近时,蓦地低下头喘起气来。
“对,对不起……”少年语气中充满无助与绝望。
安式微慢慢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一个易拉罐。
“谁?”少年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担心被少年发现,安式微慌乱地逃离现场,一路跑着回到家,直到到了家门口才停下来,弓着身子,喘着粗气。
安式微不禁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疯狂,敢偷偷在巷子里约会,也不怕被父母发现吗?
等平静下来了,安式微拿着钥匙开门,进屋发现胡亚清一直在等她。
“回来啦,肚子饿不饿啊?”胡亚清起身温柔地看着她。
“我不饿。”安式微迅速换好鞋,去饮水机倒了一大杯水喝,刚刚跑得急,有些口渴。
胡亚清抽了一张纸巾帮安式微擦嘴边滴落的水,温声说:“晚上少喝点水。”
“我就是有点渴了,对了,妈妈你怎么还不准备休息?”安式微问。
安式微平日里回来的时候,两人差不多准备休息了,今天胡亚清特意等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说。
“今天收到一个快递,是你表哥从北京寄来的。”胡亚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
“泓茗哥寄的,是什么呀?”安式微询问。
“是给你的。”胡亚清把信封递给安式微,微笑着说:“说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
“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安式微指着自己,有些疑惑。
“你拿去看吧,我去睡了。”胡亚清摸了摸安式微的头,笑着转身进了房间。
安式微拆开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狗狗的照片,心里更加迷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给沈泓茗发信息确认这件事,对方回复:我朋友寄给我的,当时给了他一个你家的地址,后面忘记改了。他寄的什么东西?
安式微:是一只狗狗的照片。
沈泓茗:狗狗可爱吗?
安式微:很可爱呢。
沈泓茗:你喜欢吗?
安式微:挺喜欢的,泓茗哥你要养吗?
对方没有再回复了,咦,没了?这是干嘛?是在耍我吗?
安式微愣在原地,彻底蒙了,嘴巴一点点张开,忍不住口吐芬芳,今天是什么日子,星座水逆?
心神恍惚,算了,还是洗洗睡吧,明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安式微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整条街上空空荡荡的,迷迷糊糊间,安式微感觉楼上有东西坠落,等仰头看时,那东西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而安式微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竟僵硬在原地,无法挪动,眼睁睁看着它砸向自己。
安式微整个人颤抖起来,攥紧拳头,只能绝望地闭着眼睛接受它。
突然有一道力量把自己扑倒,那个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安式微瞪着眼,张口惊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赶紧去摇那个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她好像是被砸昏过去了。没有意识的人压在身上很重,安式微一点一点地移着她的身体。
安式微手摸到了热乎乎的东西,翻过手来看,猩红的血沾满了她的手心,她吓得去拍身上这个人的背,可那人还是没醒。干脆去试着拍拍那个人的脸,捧着她的脸,发现她没有脸,安式微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安式微猛地坐了起来,吃力地呼吸着,蓦地想起梦里的情景,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这一下子差点没把她吓死,她抹了额头冒的冷汗,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好端端的,自己为什么会做起噩梦来?
等缓过劲来,安式微重新躺下去,试图想些高兴的事情,但是大脑依旧忍不住朝梦境的场景想去,浮想联翩。
最后,安式微还是睡着了,但没再做梦。
梦会是对现实的一种折射吗?还是人本就身处梦境,一直活在一个有现实感的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