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牧一直独自居住在前院，加之他们夫妻本就如同陌生人一般。虽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见面甚少。思母病了这许久，思牧只去过一次兰溪院。当时思母躺在床上，只看气色到没有察觉到异常。不想数日未见怎么就虚弱成了这般模样。

当然也可能是她故意做成这样，可是思牧想不通她故意为之的理由。

“敏之……”思母别开头不去看思牧，嘴里念着思敏之的名字。

本就极其虚弱，思敏之的死更是让她心神不稳。秀姑见她将要支撑不住，忙扶着她走到思华年方才跪着的地方。思母跌坐在地上，瞧着火盆子里的纸钱已经燃成灰烬，抬手往里面添着冥钱。尹然是一直在她身子的另一侧扶着她，这时候也跟着过来了。瞧见她思母的动作尹然放开她，就着方才蹲下来的姿势也拿起旁边的冥纸往火盆子里扔。

看着盆子里从新燃起的火焰，尹然的面上一片平静。祭奠自己的仇人，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可是她本就是内敛之人，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自己的心里。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便无人能知晓。

看着自己扔进去的纸化成灰，不知道他花的开不开心！

思华年左右瞧瞧，他爹一直都站在方才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她那庶妹和她娘亲呆在一起的身影。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一些多余，都没人理会自己。

也好，这时候可能都没有心思管她！不过吧自己还是和娘呆在一起的好，多去给他哥哥烧些烧纸过去，省的他怪自己来着。白天的事情让她总觉得心里有愧，就感觉是因为她见死不救才害死了自己的大哥一般。犹犹豫豫走到思母身边，双膝还未着地耳边听到秀姑大呼一声夫人。思华年惊了一下侧过头，思母已经倒在秀姑身上人事不知。

“娘！”

“母亲！”

思华年急急喊到，听到尹然也如她一般神色焦急的看着娘亲。

“老爷？”秀姑望着思牧，希望他能关心一下夫人，可是思牧的眼神里有的依旧是一片冰冷。

“秀姑，快送母亲回去歇着吧！”尹然说道，准备去扶起思母。

“老爷？”夫人都这样了，老爷竟然还是无动于衷吗？

“年儿你与秀姑一道，送你母亲回去歇着！”

“是爹！”思华年从尹然手里接过思母。

秀姑却没有动，看着思牧道：“老爷是否去？”

“我去做何？”

……

“什么做何，去陪着娘亲啊！有爹爹陪着，娘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呀。”

“哼，她也该体会一番别人的痛苦了！”

“爹，我娘是你的夫人啊！娘都晕过去了，你怎么还这样说呢？”

“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爹！”

“住口！”

“我！”到底是为什么，他爹既娶了她娘却又一点儿都不在乎她？

“姐姐，这边也不能离了人去，总要有人陪着大哥啊。你和秀姑先把母亲送回去，让母亲歇下才是。爹爹大概是想在这里陪陪大哥，我便和爹爹呆在这边。”

“我……”

“快去吧，秀姑一人顾不过来的！”

“走就走！”她也不想留在这里。说到这份上，思华年扶起思母便离开了。秀姑知道说不出个什么了，她也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

“爹！”

“你若不愿意呆在这里，就回去吧！”

看着思华年和秀姑一起将思母送回去，待这里剩下他们两人时。思牧看着尹然神色黯然的向着堂中走过去，略一思索开口叫住她说道。

“不用的爹，这种时刻我怎能独自回去呢。我就在这里送大哥最后一程吧。”

“既然你如此想，那便随你吧！”

“爹呢，不留下来陪陪大哥吗？”

“我还有事！”

“哦！”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

外面的天黑成一片，思牧走后尹然离开灵堂边来到门口。一阵微风吹过，伴着丝丝凉意。若是思华年定又要胡思乱想了，可是她不是思华年。

她不在乎，就是思敏之此刻爬出来找他，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轻易让他活下去。时至今日，报仇是她唯一能找到的活下去的理由。

思牧其实并未走远，他就在里面的门后一直看着尹然。看着她在正门口黯然伤神，看着她望着天空中暗自落泪。突然就想到了死去的沈氏，她们母女两真的很像。

尹然那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让他心里一松，他不希望思敏之的死与她有关。反倒是思华年刚才的反应让他深思，难到这件事与她会有什么牵扯。可是，她们是亲兄妹总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虽说对思敏之失望至极，可作为丞相府唯一的嫡子也不能让他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小姐还是出去陪着大少爷吧，夫人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思母的情况还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小姐又是个守不住事儿的性子。秀姑将思母安置好，便寻着借口让思华年离开。

“我娘没事吧？”

“夫人只是太伤心，一时晕过去了而已，休息一会儿缓缓就好了。”

“不会有事吗，可我……不放心！”

“小姐有这份心真是太好了，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很欣慰。只是如今这个时候，堂中也需要有人看着点才行。你先过去看着点，夫人有我照顾着就可以了。”

“可若是等会儿我娘醒了有什么需要呢，我就陪在这里吧。”她不想去前面啊！

“小姐多虑了，夫人现在歇着能有什么需要。再说我一直守在夫人身边呢。”

“我……”

“你是大少爷的亲妹妹理应去送他一程，不要让他灵前连个亲人都没有。”

“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思华年无奈只能答应。一路上风吹着树枝沙沙作响，思华年越走越快。可是一想到她要去的地方又忍不住停下来，不知道她爹和庶妹还在不在。若要让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碧儿！”以前从未半夜三更出来过，太可怕了！叫了一声突然想起，碧儿还在帮着布置。冤有头债有主，大哥可别来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