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外整个人如游魂野鬼般飘到了门诊部，她去妇产科挂了个号。

挂号的人问：“你要挂妇科还是产科？”

妇科还是产科有什么不同？

苏小外：“我怀孕了。”

挂号处工作人员：“那你是要在我们医院建档还是？”

苏小外：“还是什么？”

挂号处工作人员失去了耐心：“如果你这个孩子是计划外的，不要的，就挂妇科；如果是要生下来的就挂产科。”

苏小外一脸沮丧：“我也不知道啊！”

挂号处工作人员生气地说：“你是逗我玩儿吗？我工作很忙的。”

最后苏小外还是挂了妇科，挂号处的人说要确定是否怀孕，就还是挂妇科。

***

轮到苏小外的时候，女医生正好接了个电话，苏小外在旁边坐着等。女医生一改严肃脸，用一种充满童趣的声音甜甜地说：“宝宝乖，妈妈上完班就回来陪你噢。”那边的宝宝哭了，女医生不急不躁地哄着：“今天妈咪收到了一份礼物噢，是一个全世界最好吃的棒棒糖，宝宝要不要吃？乖乖在家里等妈咪回家噢！爱你，MUA——”

挂了电话，女医生对苏小外点点头，问：“有什么不舒服？”

苏小外：“我好像怀孕了。”

女医生：“自己买的验孕棒测的吗？”

苏小外：“呃……嗯。”

女医生：“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苏小外：“不记得了。”

女医生：“先抽个血我看看HCG，再做个B超吧。”

苏小外：“这个孩子如果不想要的话，要怎么做？”

女医生：“计划外的？噢，如果49天以内，药流，大于49天的话，就要人工流产了。”

苏小外：“人工流产，不违法吗？”

女医生笑了：“怎么会。有很多人工流产都是迫不得已的，比如有家族性遗传病，或者因为在怀孕期间吃了致畸形的药物，或者孩子有什么先天缺陷。”

***

苏小外记得刘医生说她这两个胚胎的质量还行，还行的意思肯定是“不特别好”的意思，当时流产了一个，急诊医生不是说另一个也快流产了？只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她忘记了。

所以，这个孩子，是本来要流产，但是拼尽一切、顽强地生存下来了吗？

苏小外停住了脚步，她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想象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倔强地生长。

她交好钱，去护士站抽了血。旁边一个拿着检验报告单的女孩子哭了，苏小外看了她一眼，两个护士悄悄地交头接耳：“她的HCG值没有翻倍，她这胎估计又不行了。”苏小外看着血液从自己的手臂中流出，在管子里滴答滴答地流。

“她这几年真受罪，看着她怀了好几个，都没了。太可怜了。”护士叹息道。

被告知B超室怎么去后，苏小外慢吞吞地乘手扶楼梯上八楼。把单子交给分诊台的护士，护士让她多喝点水等叫号。苏小外找了位置，坐下来。

旁边一个女孩子和丈夫一起来的，显然已经做完检查了，女孩子笑逐言开，声音清脆：“你看他耳朵像你，眼睛像我，刚刚做B超的时候，它还笑了呢！不过很快就开始不耐烦，又是背过身去又是踢我。”两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好耀眼。

仿佛被这份耀眼刺伤眼睛，苏小外伸手挡住了右眼。

孩子啊孩子，你想看看这个世界吗？

你会怨恨妈妈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身旁有个人坐下来，是陆一凡。

苏小外问：“你也来做检查？”

陆一凡点点头：“是。”

苏小外指着那个B超室，上面写着女性专室：“你确定？”

陆一凡：“……”

“苏小姐，你想好了吗？这个孩子是留还是流？”

苏小外噗嗤笑了：“陆先生你这个问题好有意思，分明就是只给了我一个选项啊。”

陆一凡明白，苏小外听成了“留还是留”。陆一凡也是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