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诚到了他的另一套公寓,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冷心心出来接他的时候,她惊讶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满脸泪痕。
他有些微红的双眸,他颇有些老态的神情。
冷心心扶着他坐到沙发上,给他泡了杯热茶,顺顺他的背。
冷心心知道这种时候,陆以诚需要的不是言语安慰,他需要一个人独处,安放自己的所有情绪。
有时候,她真的挺妒忌那个叫孟阡阡的人。
被一个这样的男人深深地爱着,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转念一想,她记起了孟阡阡的情况,她深感惋惜,也不能怪她。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得到呢?
陆以诚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他问:“法院离婚的事情、财产分割以及手术改期,都安排好了吗?”
冷心心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难为你,不是专业人士,还要去做这些事。”陆以诚疲惫地笑笑:“没办法,这事没法交给别人去做。你知道,我只信任孟阡阡和你。”
冷心心不屑地甩甩头:“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
陆以诚靠在沙发的后背上,闭上了眼睛,他喃喃道:“你害怕吗?”
冷心心以为陆以诚在问自己,她有些莫名其妙,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接着,她听到陆以诚自言自语道:“有点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唉,冷心心内心叹了口气,不用问都知道那个“你”是谁了。
真是难为陆以诚了,明明是一个深情种子,平时要摆着如冷峻雪峰那千年不化的雪般冰冷的表情,还要刻意养几个“有所图谋”的姨太太。
冷心心皱皱眉,这有钱人家的生活,真是虚虚实实、遮遮掩掩。
狗血堪比电视连续剧。
陆一凡接到陆以诚的那个电话,心神非常不宁。
之后他给陆以诚的电话,就再没接通过。
他给孟阡阡打电话,孟阡阡的情绪似乎也很差,没什么精力应付他。
几个弟弟妹妹和他向来有隔阂,问他们更不合适。冷七七在国内,知道的不会比他更多。
但他还是找了冷七七,假装不在意地问一些细枝末节。
冷七七在工作日的下午三点,准时地敲了门进去他的办公室:“哥,你找我?”
五个弟弟妹妹出生的时间都差不多,比他小二岁到三岁。但冷七七却和他们不同,冷七七小了他五岁。
冷七七没有入族谱,他随他的妈妈姓冷。
陆一凡见过他妈妈几次,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很注重衣着打扮的人,和其他几个姨太太不同,冷心心没有明确的名分。
依旧和其他几个姨太太不同,她有自己的工作,她是一个护士。美女窝nxs
陆一凡观察过,虽然他父亲表面上似乎很宠陆景瑞的妈妈,但在不经意的眼神交汇中。
陆一凡知道,陆以诚真正信任的人是冷心心。
陆一凡对冷心心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意,看她培养出来的冷七七,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冷七七虽然在国内二流大学毕业,但却找到了自己的一技之长,并在这一行成为了专家,完全能够自食其力。
而且,冷七七不过度讲究吃穿用度,在经济上懂得量入为出,这必然也是冷心心教育的功劳。
在几个弟弟妹妹里面,冷七七虽表面和他关系一般,但到底在一些他遭遇过窘迫的场合,冷七七暗地里帮过他几次。
他很承七七的情,自然平时也就多关照他一些。
“我听你上次说,想召集几个比较出色的学员办一场交流会。”陆一凡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他:“我让他们做了个项目策划书,牵好线后,把学员引荐给几个主编,不管对甲方还是对乙方,都是好事一桩。”
冷七七喜出望外,虽然他在这一行算是大咖,可那几个大型的主编总监也不是他想约就约得到的:“谢谢哥。”
陆一凡微笑着看他兴奋的样子,他努努嘴,示意道:“经费也给你批了。”
冷七七大笑,一如年轻人的洒脱和不羁:“我上次给他们做了一场剩者为王的比赛,一直没落实最后的奖励,有哥这笔经费,终于可以把奖励落到实处了。”
陆一凡突然问:“小外还在你手下写稿子吗?”
冷七七竖起了大拇指:“小外是我最出色的学员之一。虽然不完美,但却足够努力和勤奋。”
“是吗。”陆一凡听了很愉悦,但他话锋一转:“别给她太多机会,她怀孕快五个月了,别太累了。”
冷七七眨眨眼,眼里都是一副“嘿嘿嘿,我懂”的神情:“哥,我做事,你放心。”
“对了,”陆一凡假装随意提及:“我听爸爸说他要出一趟远门,是你妈妈陪同的。那天我急着开会,没有问得太细。”
陆一凡的食指轻轻地叩击桌面,他沉着地问:“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吗?”
冷七七明显也一头雾水,不知道详情的样子:“他们这是要去度蜜月吗?”
陆一凡脸色很不好看。冷七七连忙摆手,一脸嫌弃:“怎么可能?都多少岁的人了。还蜜月?不可能。受不了。”
“爸爸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陆一凡问:“你有没有从你妈妈那听到什么?”
冷七七想了想,依稀记得他妈妈确实和他说过。
“我妈说,去年干爹得了高血压。”因为陆以诚一直没有明确认冷七七进族谱,所以在称呼上,冷七七一直称呼他为“干爹”。
考虑到陆以诚已经快五十多岁了,得高血压也很正常。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都是老年病了,现在进入老龄化社会,得慢性病的人多了去了,控制手段也很成熟,锻炼吃药就能控制得很好。
也许陆以诚这次是把工作放放,过一下退休生活吧。陆以诚毕竟工作了一辈子,打拼了一辈子,也是时候该享享清福了。
但公司的事情,陆以诚并没有和他说得太细,这事陆一凡琢磨着,总觉得有些怪异。
以陆以诚的做事风格,他一定会在做一件事前把所有的细节都打点好,一点都不出纰漏,但这次显然有些着急了,很多环节都没有到位。
是有什么迫不及待必须要做的事吗?
陆一凡内心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