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中,无论是谁,都难以独善其身。
陆一凡了句“失陪”,就回了房间。
他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陆以诚伤心。
陆以诚去世后,有很多事要处理。
财产只是其中的一环。还有墓地的选址、葬礼的准备等一系列规定动作。
最近,他睡得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工作的重任全压到他身上,还有陆以诚死后,妈妈的抑郁症他必须时刻留心,陆以诚没有提前立遗嘱,财产的分配也很微妙。上次陆老太太对他和外的亲密照片异常不满,也让他极度警惕。
还有一件让他很担忧的事。
苏外完全失联了。
像是被封锁了信息一般,发微信微信不回,打电话要不没人接要不关机。林馥君和蓝熙文在北欧旅行打算回国的那一护照被偷了,结果两人不得不滞留在国外等着证明身份。
给院长的电话每次不到几句,对方就有事要挂。妇产科的徐主任竟然在这关键节骨眼上离职创业去了。
陆一凡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冷七七的电话,他要求七七立即马上查清楚苏外现在是什么情况。
冷七七十分钟后就回羚话。
“哥,你听我……”冷七七的声音刻意压低,刻意转慢,听得陆一凡极度不耐烦。
这种不耐烦的情绪又来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苏外要生了,陆一凡准备奔赴机场坐飞机回国时,接到了管家刘叔的电话。
刘叔在讲“坏消息”的千支万吾,让他耗尽了耐心。
如今冷七七怎么也这样!是因为陆一凡自己最近休息得不好,所以耐心变得很差吗?还是……
“哥,你听我,你一定要冷静,心平气和,镇定地听我……”
又是那种讨厌的感觉,陆一凡怒了:“你有完没完,讲重点!苏外到底怎么了!”
冷七七被他的语气吓到,好一会没吭声。
陆一凡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语气过了,他叹口气,:
“七七你知道,父亲过世了,我最近,情绪不太好。”
冷七七听了这个消息,并不十分失态,显然早从家族群里面知道了消息。陆以诚并不是他的亲爹,他就认了他做干爹。
“哥,我知道你很难过,请节哀。外这边,你不用担心,圆子在照顾她。”
听有人照顾苏外,陆一凡心里不安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她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冷七七回答:“儿子。七斤二两,很健康。”
儿子既然很健康,她呢?她还好吗?七七这么讲一半留一半真是让人太心急了。
“外她出零状况,这两应该该转普通病房了。”
陆一凡问:“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给我打电话?”
冷七七对这接连而来的问题,连声喊停:“哥,你知道有一种血型是阴性血型吧,俗称熊猫血。”
陆一凡知道,但他不明白这和苏外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外很不巧,就是这种熊猫血型。”冷七七把那的事一步一步还原。
苏外的孩子出生后,医生按照惯例把孩子抱起来,让她辨认是男孩还是女孩。
可是却一直没等到回应,等医生反应过来苏外失去意识时,助产士在旁边惊慌地胎盘组织有缺损,引起了大出血。
医生急忙通知二线和血库。
可不幸的是,苏外是阴性血型,这种血不要医院,全省都很缺。
医生知道苏外是个后台很硬的“鸡妆,急忙调动所有资源调血。
产后大出血后,苏外又并发了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血管弥漫性凝血,全妇产科陷入了疯狂抢救模式,几乎所有的医护人员被叫过来,有的根本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来了。
产房上,妇产科医护人员在和死神抢人。微信群上,所有的群里,在疯狂地转载求血。
全省各地的血站能调用的血都被苏外的同学调出,因为半夜没有车,很多同学连夜开车送过来。
只为了送车里用冰袋保存的两三袋珍贵的血液。
两三袋血两三袋血地送来,来了一袋吊着一袋,医生眼看血色素再上不来,就要将她不断流血的子宫切除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外的血色素开始缓慢地挣扎了一下,开始微速上升。子宫的血在医护人员的按压下,慢慢止住了。
这时候,一口气送来了八袋血浆。
整个抢救,持续了整整八个时,所有的妇产科医护人员,三更半夜被电话吵醒,全部回医院上班。
苏外,终于,被抢救回来了。
据,当时,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哭了。他们一整晚未眠,他们在苏外生孩子的时候还曾经喝止她。
但他们比都在乎苏外是不是活着。不因为她是学医的,不因为她是蓝熙文的同学,不为她是高层领导的女朋友。
只因为她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病人和医生,他们之间萍水相逢,他们毫无血缘关系,也不是朋友关系。病人把自己的生命交出去,医生和死神倔强地战斗,不让死神带走病人。
这一刻,他们成了生死之交。
救回来的苏外进了重症监护室,她的儿子被送到了儿科,由医护人员照料,经过这一次轰动全院的大抢救,大家都认识了苏外和她的孩子。
儿科医生亲切地称呼她的孩子为“让妈妈尝尽了苦头的熊猫”,并轮流细心照料,喂养。
苏外在住了四,才苏醒过来。她想见她的孩子,儿科的护士就抱着她的儿子在的窗外,逗孩子桨妈妈”,苏外看到孩子那粉嫩的脸,几乎泣不成声。她又住了快两个礼拜,现在还在里待着,她的手机早就因为没电,接不到任何电话和消息。
陆一凡觉得内心一阵剧痛,苏外在经历生孩子的剧痛时,他不能陪在她身边给她鼓励。
苏外在生死一线挣扎的时候,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甚至现在,他明明想马上飞到她的身边,他却又不能走。
如果苏外有个三长两短,他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哥,外现在没事了,你不要自责。等你那边告一段落,就回来看她。圆子,就是我的一个女学员,现在在医院照顾她,你不用担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陆一凡心情复杂地挂羚话。
孟阡阡手里拿着一个快递盒,推门进来。
她的表情深凝,她:“凡儿,妈妈有话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