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陆以诚的医生,孟阡阡但凡要请,就请最好的。
呵,谁叫她是大学商学院终身教授,和医学院那帮教授们关系极好,又有着助孟氏企业扭亏为盈的超强女总裁加持,加上在企业家高峰论坛秀了一把霸道总裁风,企业家们全都认识她了,又顺便做了人情给商会理事长,理事长感激涕零。
人脉,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宽了。
庞勇出身于中医世家,14岁师从名医,28岁就名满天下,做了首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针灸科主任长达30年。就在去年,他被评为“针灸圣手”。尤其擅长治疗脑出血患者。
这是理事长亲自出面请来的国医针灸圣手。
门开了,冷心心带着庞勇进来。
庞勇年过半百,鹤发童颜,身强体健,走路时步子稳健。他身上穿着浅米色的太极服,松松垮垮,却有一股气凝在他的四周,神散形不散。
“庞老师,您好,我是孟阡阡。长途飞机辛苦了!”孟阡阡急忙上前打招呼,正要礼貌地握手。
陆以诚冷哼了一声,孟阡阡被他这一提醒,记起陆以诚不允许别的男人碰她这个忌讳。
她抱歉地一笑,本来伸出的手,自然地在半路拐了个弯,像礼仪小姐引路一般,引着庞勇。
“这位就是理事长和您提到的,拙夫陆以诚。”
本来被孟阡阡下套,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针灸的陆以诚,听到“拙夫”二字,一口水呛到嘴里,差点喷出来。
孟阡阡你是活在古代吗?你可以说我的丈夫,我的先生,我的爱人。或者说官人,良人,这拙夫是几个意思?
是还在记仇,拐弯抹角地笑他笨拙吗?
“陆以诚先生,久仰大名。”
庞勇拉了张椅子,坐在陆以诚的床边,他见陆以诚有些防备,神色冷峻,他和蔼一笑,脑出血的病人他见得多了,尤其是家里有矿富可敌国的,经历了这一场变故意志消沉的。
显然,陆以诚就是这类。
“智能手机那个软件平台是你搞出来的吧!哎呀真是帮大忙了!我现在成天在智能手机上看新闻看视频打游戏,根本离不开啊!”
陆以诚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些:“庞老师真是有颗年轻的心。”
趁陆以诚稍微放松了,庞勇如最有技巧的盗贼,探囊取物般把陆以诚的右手“顺”到了自己跟前,另一只手则早就从袋子里拿出了脉枕,一气呵成地把三指头压在了手上的寸关尺。
陆以诚察觉到庞勇是在卸下他的防线,他又警惕地要绷紧。
“哎呀,天天被我家那个老太婆念啊!”庞勇一副惧内的样子,无奈摇头:“天天就让我带孙子,还说我玩游戏不务正业!”
想到自己也受制于孟阡阡,陆以诚露出一丝浅笑。庞勇满意地诊脉。嘴里没停:“她都不懂,玩游戏有助于预防老年痴呆!你要不要也试一下,我推荐你玩个年轻人中间很火的游戏……”
“咳咳!”孟阡阡轻咳两声:“我最近正打算研究阿尔茨海默病,游戏能预防这个学术论文,恕我直言,说的可不是手机游戏。“
“哎哟!糟糕!竟在行家面前卖弄,老头子我丢死人了!”
庞勇说着就站起来,朝孟阡阡鞠了一躬,嘴里说着“失敬失敬!”
脚却没停地绕过病床到了另一边。
“没想到你家夫人,这么厉害。”
庞勇低声说,一语双关。他同情地望了陆以诚一眼:“哎哟,都没法忽悠。老兄啊,你可惨。啧啧。”
看到庞勇嘴里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敏捷地诊脉。孟阡阡明白庞勇是在照顾病人的情绪,先靠聊家常拉近关系,再伺机而动。
她聪慧灵动,自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如何配合。
“呵呵,”孟阡阡冷笑道:“我可全部都听到了。”
陆以诚笑了,就和他从前一样。他宠溺地望着孟阡阡,这眼神,她心跳加速,头脑一片空白。他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思维敏捷、话术出众的陆以诚。
先撇清关系,自证清白。
“我不玩游戏。”
再来一波双边商业吹捧。
“夫人如果不厉害,怎么能请得动您这位针灸大家?“
再抓孟阡阡的软肋,逼她投降。
“能娶她,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这一言不合讲情话,是几个意思嘛?孟阡阡脸一红,避开了陆以诚的目光,借口去给庞勇倒水,离开了现场。
“你小子,可以,可以。”
庞勇看孟阡阡一言不发地跑到一边去,就知道这仗胜利了。他朝陆以诚竖起大拇指:
“了不起,娶了这样一位妙人,还能……”庞勇意味深长地握拳,还能掌控在手心,高,实在是高!
诊完脉后,庞勇检查了陆以诚的身体情况,他拿着小锤子,从腹部开始敲,一边敲一边问陆以诚有没有感觉。又用不同温度的水袋,测试了陆以诚对温度的反应。
除了不能动,陆以诚的温度感觉和痛觉都是正常的。
他慈眉善目地笑道:“运气好啊,不算太坏。坚持针灸,你可以走路的。”他瞄了眼孟阡阡:“就是夫人辛苦点。”
庞勇拿出一张处方笺,写下了21个穴位,每天早上9点针灸一次,每次三十分钟,针灸完一边,再针灸另一边。他从旅行箱里取出了一份很大的挂图,冷心心早已准备好透明胶,贴在了墙上。挂图上是正反两面的人体穴位。
“背得住?”庞勇问。
“可以。”孟阡阡回答。
庞勇取出一盒银针:“国内现在都不用这种了,都是用一次性的针了。一次性的针你们这边可能不方便买,我就给你带了一盒老式的针。可以反复使用,用前烧一烧。”
孟阡阡郑重地接过针灸针。
“能坚持每天针灸吗?”庞勇不放心,又问。
“可以。”孟阡阡回答:“他的事……我绝不会忘记。”
“好。”庞勇爽朗大笑:“我这个人的脾气,凡事只教一次。我虽然自己不聪明,却很讨厌笨人。”
庞勇取出一套一次性针,放在酒精棉球旁。他解开陆以诚的上衣,脱掉了陆以诚的裤子。孟阡阡脸一红,不忍直视。
“你日后既然要替他扎针,他就是你的病人。医生对待病人,不可扭捏作态,以免手抖不稳,扎错部位。医术和医德,都是医生的立身之本。”
孟阡阡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庞勇取了右边的肩贞穴,示范如何刺针,如何感受针感,得气后留针三十分钟。孟阡阡在他的指导下,依次完成了二十一个穴位的留针。
“不要像个木偶一样,对着而是一个穴位点上来就刺。一定要多研读医书,多思考奇经八脉的关联性,慢慢找到关键点。”
中医并非一成不变的,在于你怎么用。
庞勇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本黄帝内经,一本灵枢经,交给孟阡阡。
孟阡阡翻了翻,就看到扉页上的小字。
“激发他对生命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