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像是马赛克一般,一点一点地崩塌,自己脚下的石头掉落,下面变成了虚空的黑,她却没有掉下去。
周围有颜色有形状的建筑物,像是遭到了函攻击,像蘑菇一样爆炸,往四面八方飞散。
她以为碎片会打到她,没想到她却毫发无伤。她正奇怪地追寻那些渐行渐远的碎片。
突然听到一声“砰”的巨响,吓得她无助了耳朵,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一个信号,所有的碎片突然拐了一百八十度,朝着她的方向飞过来。
有了刚刚的经验,她倒也不害怕了,那些碎片并不会山她,不会让她流血,也不会感到疼痛。她仔细地观测起那些碎片。
竟然都是些圆球,里面在播放着视频。
里面有她,还有一个男人。
第一个碎片击中她,她感到一阵剧痛,她吃惊地抬起头,看到成千上万个碎片,像是行星带上数不清的石头,如钻石星尘,化成利刃,全部扎向她。
“不要,好疼!”她把自己蜷缩起来。
一个声音响起:“既然觉得痛,就不要了吧。”
那阵剧痛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那些碎片全部扎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人似乎是强忍着,替她受了所有的攻击。
最后,混沌一片。
是谁?她想去看看那人是谁。
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她对她笑道:“阡阡,我就是你,三十年后的你。”
五十岁的她走到二十岁的她的面前,抱紧了她:“忘了吧,阡阡。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记得也罢。”
孟阡阡猛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醒了?”
她寻音望去,一位女护士在准备分发早餐。她认识,这是她的管床护士,冷心心。她接过早餐,看了一下,哇了一声:“医院的伙食竟然那么好!有肉有蛋有粥。”
冷心心需要稍微习惯一下,孟阡阡那张脸套用着二十岁的人设。得给孟阡阡理个齐齐的刘海,再理个短发,换上学生装,比较顺眼。
可能是昨日的刺激太大,孟阡阡的腿脚瘫软,不太能走路。冷心心推了轮椅来,带她出去晒太阳。
孟阡阡是个话唠,冷心心已经知道了她的好多事情。她有一个叫曾遇舟的男朋友,他们打算一毕业就结婚。
后面的事,冷心心略有耳闻。孟阡阡的父母残忍地拆散了他们,逼孟阡阡接受家族联姻。孟阡阡装病抗争,装着装着,就真的得了抑郁症。
这些,是现在的孟阡阡所不知道的。
“心心,不是内分泌失调吗?我为什么要坐轮椅啊?”孟十万个为什么上线。
“吃了一种药,对你体力有点影响。坐几,好了就不用坐了。”
“心心,那个人,为什么老是看着我啊。他好奇怪。”孟阡阡声地和冷心心。
冷心心看见不远处,同样坐着轮椅的陆以诚,他一个人坐着自动轮椅,身边没有人。
“呵,”冷心心冷淡道:“是个变态,我们赶紧走吧。别被误伤了。“
越过陆以诚,冷心心目不斜视,孟阡阡也目不斜视,全然没看见他,全然不认识他似的。
阡阡,明我们转个医院吧。
为什么呢?这里挺好的啊!
有个变态呗。
他很危险吗?
换去曾遇舟的医院怎么样?
曾遇舟住院了!
女孩明显很惊慌失措。曾遇舟?她不是早就看开了吗?
曾遇舟是医生,你忘记了?
不对啊,心心,曾遇舟是学管理和信息化的。
改行了。
从那只字片语中,陆以诚推断出了真相:孟阡阡失忆了。
昨听完冷心心的质问后,陆以诚惊出一声冷汗,他突然如梦初醒。
是了,孟阡阡出身于孟家,谁都可能因为钱接近他,孟阡阡绝不可能。她从不在乎钱,如果她需要钱,她会自己想办法。陆以诚上网查阅了孟氏企业的相关信息。
孟氏企业的确欠了一百个亿,但那一百个亿的债务在国内的一家叫容创的公司帮助下,减免了二十亿后买下了他们的债务,由孟氏企业分二十年,按照一定的利息支付给容创。
容创的老板,他也认识,但孟阡阡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新闻图片上是容创老板和孟阡阡握手的照片。
陆以诚又怒了:谁准她和别人握手了。
容创的老板,年龄比孟阡阡大几岁,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他望向孟阡阡的眼神很是温情。
话又回来,孟阡阡究竟为什么要带他去思成崖。
如果真如冷心心所,孟阡阡想带他去看流星雨,和他有个美好的回忆,坐实他和她的夫妻关系。
她为何不否认那男人不是她的同伙?
是了,根据叶超的调查,她确实有一个同伙埋伏着。
是了,叶超那夜里,还有一个被迷药撂倒的人。难道那个人才是她真正的同伙?
她本来真的想利用自己作为“诱饵”,陷入她布置好的“陷阱”,她这么做如果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呢?
陆以诚无意中看到了他和她的协议书:他们的协议,马上就要到期了。
而他,拒绝做复健。
仿佛有一光化成箭,刺进了他的心。
她是为了他,雇了团伙,假装自己遇险,逼他站起来,逼他出手救她,她肯定早就打点好了,让团伙让着他,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他会因为自己重新站起来,重新审视自己的能力,他会很高兴。
她在这个时候,就会把她自己,当作奖励他的“礼物”,献给他。
从一开始,她就是抱着陪他度过余生的心,陪在他的身边。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安排的人被一个恶徒迷倒了,她自己完全不是恶徒的对手。
她因为学车,照顾他的关系,没有时间去确认她雇佣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她以为那个人确实是她的团伙,她否认不了。
他用来做掩护的那一枪,她一定是以为他真的开枪射向她了。她才会那么惊慌失措,才会觉得自己的痴心错付,才会慌慌张张地找冷心心来接她。
陆以诚深深地洗了一口冷气,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头好痛。
他明白了,他被算计了,而这个人,就是他最信任的亲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