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后的龙椅上,少年帝王看起来面冷如蛇。
李频不敢抬头看时允安。不知怎的,自时允安登基后没多久,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制力竟能让自己产生错觉,就好像看到了当时的先帝,叫人心生恐惧。
柳管家用力挣扎起来,他在逃避和时允安对视,口中不断喃喃着:“不……不能……不……”
时允安抽出佩刀,利刃出鞘闪烁着寒光,她低眸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要不,朕先剁了你一只胳膊?”
李频听着动静,瞧瞧抬头用余光瞟了眼,那是皇帝防身的短刃,锋利的折射着寒光。
“你的舌头也只会说不这个字,要不是朕还需问你的话,也不会留着它。”时允安把玩着手中的短刃,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胳膊无用,所以朕还是先剁了你的胳膊。”
“嗯……”时允安站了起来,绕过御案走到柳管家身前,蹲下身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似笑非笑地继续说着,“你的家人想必也很担心你吧?朕一会让人把你的胳膊与猪肘一块炖了,再将手掌与鸡爪放在一起做道……凉拌菜吧?”
“然后……再送给他们吃,你看如何呀?”
把胳膊和手掌做成菜肴,送给亲人吃……
李频的后背突然冒出了一层冷汗,甚至不再敢看时允安。他是在先帝身边伺候过,但先帝不像时允安的那么手段狠辣,以至于他虽然经常见到,但还是每次都会被吓到。
这个人真的只有十六七岁吗……
柳管家污浊的眼里恐惧中还夹杂了愤怒,两半嘴唇不断颤抖着:“你……不……不可能找到他们!”
“呵。”时允安起身,然后在李频身上擦了擦刀面,又重新放了回去,“人被柳国公扣着吧?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着柳管家那震惊的模样,时允安又换了副十分惋惜的模样:“唉,世人皆知朕是个宽厚贤明的好君王,朕也不太想为难你……”
宽厚贤明……
宽厚。
李频:?????
陛下的脸皮怎的开始变厚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啊不对,怎能在心里吐槽陛下,这样不对不对……
“……这样吧,只要你肯将事情告诉朕,朕必会保你一家老小平安,如何?”时允安握成拳的手敲在另一手掌心里,一副十分做作的模样。
她在心底也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不可能的,陛下您斗不过国公爷的,您连太后的话都不敢违抗……”柳管家一副绝望到底的样子,叹着气说道,“您还是剁了我的手吧,或者直接杀了我也好。”
时允安闻言,嘴角微搐了一下,把心里的想法如是说出来:“李频,朕被瞧不起了。”
时允安突然的点名,李频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很快但他就踢了柳管家一脚,尖声尖气狐假虎威地道:“大胆贱民,竟敢看低陛下,陛下可是无所不能的天子!”
“说的对,朕是天子。”时允安再次蹲在柳管家面前。柳管家能看到,帝王双眸中如深渊般,是无尽的黑暗和冷漠。
“柳忠和柳蝶舞罢了,你真以为朕不能动他们么?”
“朕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因何被赶出府,柳家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若不说,就等着全家坟挨着柳家坟吧。”
“我说,我说!”柳管家低下头,时允安满意的站起身,转到御案后的龙椅上坐着。
“我按照国公爷的吩咐,到宜春院找她们的头牌红鸾姑娘,然后……”
柳管家话才说了一句,门外突然吵了起来:“大胆,连太后娘娘都敢拦!还不快让开,娘娘要进去!”
“太后恕罪。陛下说了,不论谁来没有他的允许都不准放进去!”两个守门的侍卫跪了下来,“若太后执意要进去,容属下进去禀报。”
柳蝶舞看着御书房禁闭的门,回想起刚刚太监的禀报,更加心急如焚起来。万一让时允安这小子知道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哀家有急事找皇帝,容不得什么禀不禀报!”柳蝶舞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太后还是等属下进去禀报吧!”
“你们竟敢违抗太后娘娘懿旨,简直胆大包天!”柳蝶舞身边的大宫女云彩声音大了起来。
柳蝶舞心想着这么下去时间都被磨掉了,干脆自己上前去推门。两个守门侍卫也不敢真的出手,怕伤了太后,只能任由着柳蝶舞进门。
推开门,就见时允安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地上还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李频正压制着他。
李频看看皇帝的脸色,又看看推门进来的太后,左右为难,只得小心说了一句:“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请恕奴才不能叩首行礼之罪。”
柳蝶舞没有理他,直直盯着时允安:“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朕还想问问您呢,”时允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只不过那笑极淡。她的眼神中满是审视意味,“太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啊!”
“哀家……”柳蝶舞一瞬间被时允安的目光吓得后撤了半步,很快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说道,“哀家不过见天色已晚,皇帝还未把天启贵宾请进宫来,心里着急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是吗?”时允安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柳蝶舞面前,“那母后不必忧心,晚宴朕早已命人准备妥当了,这就让人去请天启贵宾。”
“母后请回吧,朕这还要审人呢。”
时允安转身,看了眼地上的人。柳蝶舞也看了眼那老汉,语气强硬了起来:“当务之急皇帝还是去接天启的贵宾吧!皇帝有什么要问的,哀家替你审就可!”
“母后今日早朝时不是说,天子亲自去有损皇室尊严吗?怎么这替朕审人,倒要朕亲自去接见了?”时允安说着,微微侧头,风轻云淡的话中却含着杀意。
“先前有人说过,朕这个皇帝被您掌控着。无如今看这情形,母后莫非……真的是想夺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