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百官被告知不用上朝了,因为皇帝病了。至于为什么,“知情”的人都心知肚明。
“……李频,让温世慈也过来守着,记住,这回你们俩守门口,再给朕放人进来,朕就把你俩丢进大牢。”
李频如此跟匆匆赶来的温世慈解释道,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温太医,你也辛苦了!”
温世慈放下了自己的药箱,脸色一种红一阵白的,最后千回百转也只憋出一口气叹出来。
急匆匆的差人把他找来,还以为小皇帝得了什么怪病危在旦夕了,原来只是让他过来放哨啊……
而换了私服溜出皇宫的时允安,根本没管他们的想法。
昨日押了的柳管家,没想到居然在狱中突然毒发身亡了。柳忠果然老狐狸,竟然提前就下了毒,真的就没想过放他一条生路。
按照柳管家之前说的那小半句话,她便只身去了宜春院。
宜春院是赢国京城内最大最有名的青楼,听说不少达官显贵们也经常光顾。
而花魁红鸾,是这两年新晋的抢手货。这位姑娘弹得一手号琵琶,也只卖艺,但因为巧舌善言和美貌,不少人一掷千金也要见她一面。
时允安顺道在坊间买了把折扇。昨日见那付仲翼持扇风姿甚好,林迢迢说,像这样的要么是真温尔君子,要么就是伪君子。
宜春院外廊有姑娘在频频挥手嬉笑,时允安脚步顿住。
正当她准备迈步向前时,感觉到后领突然被人揪住,动弹不得。
“陛下,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耳边突然凑近一低沉磁性的嗓音,温和好听中又带了丝戏谑。
被认出来了?!
时允安微讶,侧过头依然看不到那人,只得蹙着眉低低地警告了一声:“放肆!”
她将扇子合起反拿住,用力往身后一捅。
那人及时松开了她的衣领,转了个圈顺势和她正面相见。
“陛下好功夫。”
付季玄今天穿了件浅缥色外袍,款式看着倒是和时允安身上这件青碧的有点像。
时允安皱眉,没想到自己出宫的行程居然会被付季玄发现,然而眼前的男人却一脸促狭的笑,道:“我原以为您对林皇后情深意切呢,想不到啊……”
“两位公子,哎呀,怎么站那杵着呢?快进来,进来吧!”时允安还未说话,边上突然站上了个抹了艳妆,头上还带着红花的半老徐娘。
想来这副打扮,便是宜春院的老鸨了吧?
真幸运,居然遇上老鸨出门揽客了。
“那个,这位夫人,其实我……”时允安突然搂住了付季玄的胳膊,褪去了刚刚提防的模样,俨然一派天真可爱,“我是陪我哥来的,他非要见红鸾姑娘,可我都说了红鸾姑娘是很忙的……”
说着,她又一跺脚,瞪了眼付季玄道:“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母亲知道了,那可就……”
付季玄挑眉,眸光落在时允安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上,也不开口拆穿她。
“嗐,瞧这位小公子,叫什么夫人呀!叫我文妈妈就好啦!”文妈妈拿着帕子掩嘴一笑,再往上瞧见付季玄后,眼睛登时一亮,“可巧了,红鸾前几天病了没接客,这病才刚好呢,公子你们就来了!”
时允安闻言也暗自松了口气。她原以为红鸾身为头牌,肯定是难见到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赶巧。
“那太好了,我也早听闻红鸾姐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今日终能一睹芳容了!”时允安抽出揽着付季玄的手,然后从袖中拿出了荷包递给文妈妈。
文妈妈接过那荷包,手一捏发现厚度不小,便笑眯眯地朝他们招了招手:“两位公子,随我进来吧!”
文妈妈在踏进宜春院门槛时,悄悄打开荷包看了眼,眼睛顿时瞪大了,马上对时允安两人的态度更加热情殷勤。
“两位公子,贵姓呀?”
“免贵姓薛。”时允安既然拉了付季玄,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哦原来是薛大公子,薛小公子!”文妈妈将荷包塞进袖中,笑呵呵地道,“红鸾房间就在顶楼,独一层!”
“有劳文妈妈了。”时允安微笑颔首。
上楼时,付季玄附身凑到她耳边,问了句:“你给了她多少?”
文妈妈能笑成这样,那必然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七八根金条吧。”时允安往旁边避了避,对于刚刚那模样,现在俨然又和付季玄成了陌生人。
付季玄微讶,再靠近时允安:“大赢国库这么充裕了吗?这个数目都可以买下半个宜春院了!”
真是败家皇帝。
“我又没来过,怎么会知道?”时允安自己的确也没想到,她来时顺手塞了几根金条而已。
想着毕竟是头牌,价格肯定不低。况且她没当皇帝时,用的全是铜钱,而皇宫里只有宫女们才有铜钱。
不过也无所谓,当年夺嫡之战消耗的更多是人才和兵力。钱财方面,倒是因为她上位后抄了几个贪官,国库丰盈了不少。
“两位薛公子,就是这里了!”文妈妈说完,敲了敲房门,对里面喊道,“红鸾,该起了,有两位客人来了!”
“哥,你可以走了。”时允安道。
付季玄愣了一下:“不是我要见红鸾姑娘的吗?”
“是你要见的,可是钱是我付的。毕竟亲兄弟明算账,哥哥想见的话,那就自己付钱吧。”时允安来是有目的的,自然不可能带着付季玄进去。
借用付季玄的姓氏,只是不想损毁形象罢了。
而付季玄来赢国,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想出来玩,他也是有目的来的。至于偶遇了时允安,他还是真没想到。
并且居然在宜春院门口遇到了。他原以为是看错了,结果上前叫了声陛下,时允安那明显不对的反应,就让他一下明白了。
算了,毕竟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还是皇帝,不能三宫六院,只能出宫寻荤了。
“弟弟真是见色忘兄呢,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兄长便先走了。”付季玄勾唇,很好脾气地拍了下时允安的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