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刚那句话，本来说好了是让谢白川说的。

可来时，时允安看他一副纠结难以启齿的模样，干脆就自己开口了。

“皇帝，就那包药粉，恐怕证据不够吧？”柳蝶舞也是聪明女人，尽量争取了一下云彩的去留，“为何不能是他人栽赃陷害？”

“母后，朕知道人在慈宁宫被抓，又是您的贴身宫女，你自然要担心些。”时允安颔首，表示理解。

柳蝶舞眯了眯眼，等着时允安的后话。她可不相信时允安会这么好心，会帮她洗清嫌疑什么的。

“所以，朕找了人证来。”时允安的话音落下，便有人将付季玄带进来了。

“臣天启国师薛予烊，见过陛下，太后。”付季玄行礼，面上噙着清浅的笑，目光不经意地落到了云彩身上。

云彩抬头，在对上付季玄的目光时，不再是前日的那般痴迷，而是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薛国师，便是皇帝说的人证吗？”柳蝶舞心道不好。明面上还是一派冷静自若，但内心却开始慌了起来。

她原以为这个国师不会帮小皇帝的，没想到居然愿意陪时允安演戏。

“是。”时允安侧头看了眼付季玄，道，“薛大人，麻烦将那晚所见到的，说与太后听吧。”

“是，陛下。”付季玄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道，“那晚微臣出去吹风回来，正巧碰上了一行送酒宫女。而被押着的那位，正是其中一个。”

“酒送进去不就后，便被发现有毒了。”谢白川接了下去，“昨日蒙陛下指点，臣又去审了一遍那行送酒的宫女，果然发现其中一人被掉了包。”

付季玄出现的时候，谢白川很诧异。

他明明之前就当面问过付季玄了，可对方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现在却肯出来指认了？

“证据确凿了，母后。”时允安抬手，沉着声开口道，“把人押到大理寺，朕一会要亲自审……”

她瞥了眼柳蝶舞：“看看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晚宴上给朕下毒。”

人被带走后，柳蝶舞又干笑道：“皇帝日理万机，一个胆大包天的宫女罢了，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地亲自去审吧？”

时允安摇了摇头，难得煞有介事的表情说道：“母后不知，这宫女是您身边的。虽然朕相信母后，但难免不会有人妄自揣度，散布谣言，挑拨你我的关系。”

时允安说完后，如来时一样，带着一堆人又离去了。

柳蝶舞一人呆愣了许久，慢慢回过神来后，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快，去把哥哥找来。对了，要秘密的，切不可被人发现了！”

…

“提前准备好药包，让谢大人空口无凭地胡说，又串通我做了人证。”付季玄手背在伸手，一身白衣看着飘逸又几分不和谐懒散。

他笑不达眼底，看着时允安的眼神透着探究：“陛下这凭空捏造的本事，令人佩服。”

“薛大人慎言。”谢白川皱眉，冷声说道。

虽然付季玄说的并没有错，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没有实证就扣罪名的事情。不过这既然是陛下的决断，那就有陛下自己的道理。

“诶，白川，他说得也没错。”时允安达到目的，显然心情好了不少，“你多学学薛国师，别认死理。这次就做的不错。”

在猜到下毒的人是云彩后，她确实没打算去花功夫找什么证据。一个宫女罢了，随便捏造点假证，将罪名定下来就好了。

云彩封口工作做得确实不错，谢白川没有那么容易审出来什么。所以她便告诉谢白川，教他在今日该如何说。

而后她又找了付季玄帮忙，再让温世慈找包药粉，谎称是在云彩枕头下发现的。

排了这出戏，再顺理成章的，将人带走了。

宫女是无所谓，但时允安最后说的那番话，就是要提醒柳蝶舞——她可以像今日一样，再空口胡说一次，给柳蝶舞定罪。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谢白川思虑良久，还是开口问道。

“说。”

“您要亲审那宫女，为何还要告知太后？”

“我们去的路上，想必她已经交代好云彩了，可能已经用云彩家人的性命相要挟了。朕若瞒着没让她知道，那她一定会抱有庆幸。”时允安说道。

她脚步停了下来，看向李频。李频立马会意，挥着拂尘对后面跟着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等宫人们走后，她才继续：“朕告诉了她，介于朕前日插手了一些事，她大抵会有所猜忌和慌张。可能马上柳国公就会进府了。”

“国公进宫，太后会与他商量对策，到时候必会栽赃给他人……”谢白川低头思考着，又疑惑道，“若是栽赃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他在赌。”付季玄懒洋洋的插嘴，“云彩在慈宁宫是最高等的宫女，身份可不一般，太后不会没脑子地栽赃给低位的人。要是真那么没脑子，利用这件事让人散布谣言出去，也能动摇太后的声誉和地位。”

谢白川看他一眼，皱眉道：“陛下，能让这个人知道吗？”

时允安摇摇头，眸中含笑看着付季玄：“朕想，薛国师没有那么闲，是吧？”

时允安在威胁他？

“那倒是。”付季玄比她高，睨了她一眼，“那臣先去了。”

而慈宁宫那边果然如几个人所说，柳忠匆匆赶进了皇宫。

柳蝶舞连坐也坐不住了，搀着柳忠没让人行礼，着急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哥哥，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啊？”柳蝶舞看着一脸沉思的柳忠，连语速都快了不少。

“你可胁迫了云彩的家人？”柳忠皱眉问她。

柳蝶舞点头：“一出事我便这么做了。”

柳忠松了口气：“那便好，你这里有她家人的性命，就算是陛下亲审，她也不敢妄言。”

他来回踱步了几次，又道：“这样，陛下亲审时，你也过去，将此事嫁祸给……右相！”

左相李琅玕是陛下的亲信，嫁祸给他没用。而右相是朝廷老臣了，这等小事嫁祸给他想必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