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作为皇帝,刚登基时又没有什么实权,当然要多了解朝廷上这些派别了。
太后柳蝶舞垂帘听政,以她为首的是柳国公和真被大将军,都是柳家外戚。
左相李琅玕一党,是一些朝中颇有威望的老臣,一向都对她鼎力相助,可以说是她能这么快站稳脚跟的靠山。
而右相张行云一党,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不管大小官都被他们拢去。
那个光禄寺的赖自青,就是傍上了张行云,才升到了主簿这个位置。虽然是个小官,但赖自青还是对张行云感激不尽,唯命是从。
柳蝶舞一直观察着时允安,也趁时允安低眸沉思的这功夫,瞪了眼云彩。
眼中意味不言而喻,云彩抿唇,低下了头。
明知柳蝶舞是在胡说,可她却无法再为自己争辩。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但她不能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云彩闭上眼,两行泪顺颊而下。
看着云彩并无多说什么,柳蝶舞这才放下心了。
深宫中的事,在座恐怕只有李频知晓一二了。但李频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自然不会多嘴为一个宫女辩言。
所以只要云彩老实去死,那就没有什么真相了。
再说,时允安抓云彩的时候,不也是用莫须有的罪名吗?
柳蝶舞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李频,去把光禄寺主簿赖自青带进宫。”时允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陛下,那宫女……”谢白川提醒了一句。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晚宴上下毒的都是她,朕也得给天启的人一个交代。”时允安连看都没再看云彩一眼,向外走去,轻飘飘地说道,“斩首吧。”
“是。”
柳蝶舞跟着时允安一起走的。
“恭送陛下,恭送娘娘。”
…
朝臣们已有两三日未上朝了。
赖自青本来还在府中与妻妾饮酒欢乐,没想到平日很少见的大内总管李频,居然亲自到自己府上来。
他还衣衫未整地,就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咱家来传陛下口谕,宣光禄寺主簿赖自青即刻进宫面圣。”李频说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赖自青,皱了皱眉。
“赖主簿还是先喝了醒酒汤,换件干净的衣裳再入宫吧。”
赖自青站了起来,愣了下:“不是……陛下不是要我即刻入宫吗……”
李频尖声尖气,皱起的眉心中豪不掩饰的嫌弃:“您这满身酒气,怕是会冲撞了陛下。”
赖自青刚刚见到李频时就已经清醒了大半,突然被召见心中忐忑不安,连连称是后回屋去了。
李频则是由下人们招待着,坐在高座上饮茶等候。
李频对赖自青没什么好脸色,十分瞧不起的模样。况且赖自青这回进宫,凶多吉少,连右相也不一定能保他。
一路将人带到了御书房,赖自青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他虽是朝廷官员,却从未见过陛下,也从未来过御书房,更别说单独面圣了。
“陛下,赖大人到了。”李频托着拂尘,对着里面弯腰禀报。
“带进来。”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李频站在门口,对赖自青道:“赖大人,请吧。”
赖自青小心谨慎的迈进门槛,一直低着头,进门就跪下磕了起来:“微臣光禄寺主簿赖自青,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允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刚一进门就跪下来的人,轻咳了声:“抬起头来看清楚,朕在这。”
赖自青闻言,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眼,再看到御案后的时允安时,连忙低着头跪着过去,惶恐道:“微臣鲁莽!”
听说陛下年幼,没想到还真就只是个少年。不过这庄严的气氛却压得他不敢抬头。
“起来吧。”时允安淡淡道。
“谢陛下。”赖自青又慌忙站了起来。
“赖自青……”时允安敲了敲桌面,故意拖长尾音,“可知朕为何召你?”
“微臣不知,请陛下指点。”赖自青声音有些颤抖。
“晚宴上下毒之人是云彩,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你可知道?”时允安道。
赖自青一头雾水:“陛下明鉴,微臣一向安守本分,怎会与太后娘娘的人有关系?”
“你没关系,不过母后告诉朕,几年前云彩曾和你的护卫私通……”时允安话还没说完,赖自青就“噗通”跪下了。
“陛下,绝无这种可能!”
时允安微眯眼眸,话语中带了丝危险:“怎么,你的意思是……母后在污蔑你?”
赖自青连忙摇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死罪。
“说不上来?”时允安顿了两秒,然后提高了声音,“李频。”
李频推门进来。
“传朕旨意,光禄寺主簿赖自青教唆宫女云彩,在晚宴上毒害朕,于今日酉时斩首示众。”
“是,陛下。”李频恭敬地弯腰,然后对外说道,“快,将人带走!”
赖自青一下瘫软在地,他没想到,就这短短一刻钟都不到的谈话,便让他掉了脑袋。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啊!是太后,是太后栽赃陷害微臣的,陛下……”
赖自青被拖出去后,嘴里一直喊着。
“陛下,需要将他舌头拔了么?”李频听着很是聒噪,笑着问了句。
“不用,就让他一直说。”时允安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半晌后又道,“过几日,是霜降日了吧?”
“是,陛下。各部门已经开始筹办了。”李频躬身。
…
右相府。
“你说什么?!”张行云听到下人来报,惊得站了起来。
“确认过了,是真的。陛下还下了旨,将人在酉时斩首示众呢!”来报的人说完,又小心问了句,“相爷,这赖自青是咱们这边的人,您看……”
“绝不可出面。”张行云眯了眯眼,满是皱纹的脸上刻着无形的阴狠:“好个柳太后,好个柳家!在陛下面前颠倒是非,假货于老夫!”
他慢慢坐了下来,看着放在一旁的文墨。执笔,用力地划了个大大的交叉。
“……既然他们如此,那就休怪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