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鄞晨摇头。
她没想到武曌高会在那里,想好的措辞只得作罢。
苏瓷诧异,“不会是他口风太紧了吧?”
“不是。”
“那是不是高王爷在里面?我刚才听园里人碎嘴,说他来了卢园,昨日夜里似乎府里有人行刺,今日这般悠哉,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沐鄞晨柳眉微蹙。
那些黑衣人竟明目张胆的闯王府?
武曌渊邀他来做什么?
她不由捏紧扇柄。
昨晚的行刺定是武曌渊派去的,他一定是被武曌高抓到了把柄,所以今日将他叫出来探口风,说不定高王府有人过去了。
如果不是这一层,就是他假意的关心着,想要以送丫鬟的名义进而对武曌高做些什么。
不管是哪种,都说明武曌渊恨不得他死。
而苏瓷话未说完,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好似听到了什么,扯了扯她的衣袖,“鄞晨,凉亭那边似乎有孩子在哭,听着很难受的样子……”
颇有要过去看的架势。
沐鄞晨听了叹了口气,“你还是老样子,也是,叫你一次性改掉确实困难些,不过比以往少了些冲动,倒是不错的开始。”
她轻摇团扇,笑道,“既然担心那个孩子,就过去瞧瞧吧,不过莫要忘了仪态,免得落人口舌。”
苏瓷听得发愣。
鄞晨怕是在这里待久了,说话跟个老姑婆似的!
但不得不承认,鄞晨说的话是对的,这里不比那个时代,万事需加注意。
她重重点头。
沐鄞晨不适地揉了揉手臂。
只盼望着天气好些,莫要下雨才好。
苏瓷见她脸色不好,立刻担忧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没事,不是要过去吗,走吧。”
武曌高从碧桃园出来。
少女的脸色苍白,依旧笑靥。
他眉间微蹙。
才几天,这女人竟又受伤了?
郭晓从远处过来,肉眼可见武曌高情绪不佳。
他摇着折扇笑道:“这是谁惹七王爷不高兴了?”
见武曌高没有理会,他眼尖,注意到远去的少女,调侃道,“能叫王爷心情如此不好,怕是沐二小姐吧?说来,我竟不知王爷何时娶了妻,东乡村那般护着二小姐,倒是一桩英雄救美的佳话。啧,令人生羡。”
“那不如本王去礼部叫人张榜,告诉众人你这份心情?”
郭晓眯了眯眼,“王爷还是一如既往不讨喜。”
武曌高瞥了眼他,“过奖。”
他穿过游廊,声音冷淡,“抓到了?”
“我办事你放心。他派了六个人过来,不过没多大本事,现下关进了地牢。所以,要回府瞧瞧吗?”
“嗯,去收拾。”
郭晓以扇掩面,笑的春风和煦。
他仿佛能看到那几个人的惨状。
不过该死之人,不值同情。
……
因为想着碧桃园的事情,沐鄞晨走得慢,落了苏瓷一段距离。
沐鄞晨连忙小跑着追上,“你这是赶集不成,断不用走这么快,慢一点!”
少女头也不回,“我这不是担心那小孩吗,瞧瞧,哭的多惨,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沐鄞晨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很是无奈的笑了下。
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她就跟着苏瓷到处跑,该说自己什么呢。
刚踏入月洞门,哭声逐渐清晰。
沐鄞晨柳眉微蹙。
穿过回廊,只见一位翠色湘裙的妇人坐在石椅上。
她唇如点朱,青丝随意洒脱地用一根流云簪挽起,容色俊美文雅。
双手轻拍着面前的小男孩,试图安慰他,却没有任何用处,愁眉莫展。
沐鄞晨认识她。
原身她随沐母去永平侯府看望沐婉娘,这位美妇也在,瞧着似与沐婉娘关系好。
她记得不差的话,应是吏部尚书的嫡妻,陈氏。
正思忖时,身边的人从眼前晃过,挡住了她的视线。
沐鄞晨望去,苏瓷已经在安慰哭的惨兮兮地小人,丝毫忘了自己方才嘱咐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只得走过去赔礼道歉。
她朝妇人福了福身,温声道,“不知陈夫人在此,小女们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陈夫人海涵。”
那美妇抬眸,眉梢眼角无不透露着疲惫,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看来哄孩子是个累人的活呐!
沐鄞晨在心里琢磨着,看了眼窝在苏瓷怀里放声大哭的小团子,面上依旧温和,“不知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因何而哭泣?陈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与苏小姐的话,我们也好为您分忧,替您排忧解难。”
苏瓷在一旁替沈朝晖擦拭眼泪。
小团子抓着她的衣裙,泪汪汪的抬头,抽噎道,“呜呜呜……窝卜祸惹达葛怀……”
“窝卜开欣呜呜呜……”
苏瓷一脸茫然,却还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嗯嗯,原来如此。”
沐鄞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很想问她听懂了什么。
“二小姐也是来卢园观鱼的吗?”陈氏笑呵呵的看向沐鄞晨,“前阵子因病未能去沐府赴宴,今日难得一见,便与二小姐说道句恭喜。想必在背后付出了许多吧,真是努力的孩子。”
沐鄞晨恭顺道,“谢夫人赞誉。”
陈氏望向哭的正伤心的小团子,叹了口气,“这孩子,似乎是弄坏了梓议常用的弓,那把弓是祁老将军赠与的,梓议自小崇拜他,格外爱惜,如今弓被晖儿做坏了,难免生气……”
沐鄞晨讪讪。
那还确实会生气,不生气才怪吧?
“所以沈大少爷因为这事大发脾气,揍了小少爷一顿吗?”苏瓷惊讶。
陈氏笑了,“那不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吗。”
沐鄞晨不由呆愣。
陈氏这样说,相当于暗示她们,沈梓议平时没少揍沈朝晖……
而陈氏并未觉得不对,依旧面色愁容,“今早梓议去将军府,晖儿这孩子也想跟着一块去,但梓议许是在气头上,压根儿不看他就走了,这孩子就一直哭到现在。”
沐鄞晨听的一愣一愣。
压根不看他……
看那小团子哭的伤心的表情,想来便是被大哥无视难过着。
陈氏又道,“大抵是梓议常去郊外习射,没同晖儿玩乐,因此这孩子便将气撒到了他的弓上,真是胡闹。”
说话间,回廊依旧哭声回荡。
沐鄞晨的眉心突突直跳。
小孩子哭起来,当真是要命的很。
她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既然如此的话,去给哥哥道歉吧,相信他会原谅你的。”
沈朝晖紧了紧苏瓷的衣裙,闷闷的摇着小脑袋。
他从苏瓷怀里抬起眼帘去瞅沐鄞晨,少女眉眼温和,蹲下的姿态优雅如蛱蝶,一派恬淡从容的样子。
他默了片刻,忽然抱住沐鄞晨的腿,带着哭腔嚎道:“是大哥不好的,都是他的错,晖儿没有错,才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