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想的周到。”苏瓷赞同的点点头，她不是个会送礼的，往往都是家里替自己筹备，再不济也可以上网查查，如今倒是费脑的很。

沐鄞晨轻叹一声，领着苏瓷穿过抄手游廊，方出了花园，便见一个丫鬟过来禀道，陆五小姐请去沁香园一聚。

苏瓷闻言凑到她耳边没好气道，“我看没好心，你别去。古人的心思几个弯，没准等着你入套呢！”

“想来是卢园的事被惦记上了。”沐鄞晨琢磨了半响，觉得也只这一个可能。

苏瓷有些恼，“只准她欺负不准我们反击？真以为自己天王老子不成，看我不去揍她一顿！”

说着就捋起了袖子。

沐鄞晨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去阻，将她的袖子放下来，“说好的不冲动。”

传信的丫鬟被吓的面色发了白，沐鄞晨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沐鄞晨攥着她的袖子不放，无奈说：“现在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若是你冲动打了人家，只怕正中人下怀。”

苏瓷一瞪，“那怎么着，你还能指望那女人是好心请你不成？”

“走一步是一步。”沐鄞晨伸手去拉她，却怎么也拉不动，无奈叹道，“今天不去，也会有明天后天，避免不了。”

苏瓷抿嘴，半响开口，“那我和你一起去。”

沐鄞晨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只怕她会悄悄跟过去，索性也就一口应下了。

两人踩着脚底下错落有致的鹅卵石，打头的苏瓷走得又急又快，昨夜刚下过雨，地上各处汇了一小汪清泉，绣花鞋落处，溅湿了少女的淡粉裙裾。

沐鄞晨叹气，只得在后面慢慢走着，途中所遇的丫鬟婆子纷纷避让行礼，她也只是笑着点头，示意她们不用管她。

出了府门，沐鄞晨便吩咐车夫去沁香园，随后便坐在车上安静的与苏瓷吃茶点。

“你见到玉王爷了没，昨儿回去我还特地问了绣禾，只说是俊逸非凡……”坐着实在无聊，苏瓷也就开始起了话，一会工夫便从武曌玉说到了武曌高身上去，再一会便又攀扯上了皇帝。

沐鄞晨点点头，神色如常地听着，似乎十分专注，可其实心思早已飞去了旁的地方。

皇帝武曌诀在位期间，拢共只得四个儿子并三个姑娘。这里头，大皇子武曌黎早夭，乃皇后卫玉琳所出，其余三子便是武曌玉，武曌渊和武曌高。按着大曌嫡长子制，太子之位本该是武曌黎，可偏生武曌黎早夭，是以太子之位空悬，听说后来武曌诀欲立武曌玉为太子，不知为何改为了武曌渊，这件事在朝堂泛起千波浪，后不了了之。

然而武曌渊虽不及武曌玉，却也逐渐崭露头角，赢得了呼声，但这几年的做法却是让满朝文武的异议一声高过一声，却无人敢上书。

陆家乃功勋世家，与江家一荣俱荣，谁也不敢触霉头，皆心里闷着一口气不敢发怒。

不过几位兄弟的感情，倒一直不错，却也只是看着和睦。

沐鄞晨不知道武曌玉与武曌高关系如何，但武曌渊与武曌高的关系却是恶劣。

武曌高是珍妃的儿子，小武曌渊七岁，生的一张精致面孔，为人和善，又独得皇帝喜爱，十分惹人喜欢。虽然只是表象。

武曌渊的母妃皇贵妃陆娴乃是珍妃陆清晚的嫡姐，一母同胞，世人都觉得姐妹共侍一夫难免生嫌隙，可事实上姐妹两人相处融洽，表兄弟也和和气气，见了面都会互相问好，从没有胡来的时候。

真真一出戏……

回忆着昨天在碧桃园一事，沐鄞晨嗤笑了声。

苏瓷却正说到畅快处，突然听到她嗤笑，不由停了下来，好奇道，“鄞晨，你在笑什么？”

沐鄞晨垂眸，慢条斯理地吃食喝茶，新沏的碧螺春，香气四溢。

她轻抚茶盖，“突然觉得武曌渊好笑罢了。”

一听武曌渊的名字，苏瓷就有些不悦的放下了茶盏，“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说完，又想到什么，不免来了些兴致，“听说京都的百姓们送了他一个‘渊绿帽’的外号，他这名字倒是取得好，渊，冤也。平白被陆茜带了一顶绿帽子，不曾想他竟也没放弃，倒是痴情种。”

说到最后，她又啧了声，拾起一块桂花八珍糕送进嘴里，“按理说这事陆茜早该浸猪笼，被家族视为不耻，怎么还能继续抛头露面？”

沐鄞晨喝茶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起茶来，“兴许她得武曌渊欢喜吧。”

得了这话，苏瓷只是嗤了一声，显然并不赞同。

她记得清楚，武曌渊有两个心尖人，可明眼人看在眼里，武曌渊最欢喜的是江家的二小姐江可儿。尤其江可儿出事以来，武曌渊每日都去江府看望，羡煞旁人。倒是陆茜显得多余。

苏瓷一直在想，武曌渊既是喜欢江可儿，那为什么还要同陆茜有所关系？可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没什么，这里的男人哪个不是这一个喜欢，那一个欢喜的。

可似乎又不大对。陆茜出了那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身为太子的武曌渊，但他却也没恼，反而安抚陆茜，为此罚了李家，塑造了一个深情角色。

想来想去，苏瓷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武曌渊怕是在做戏给人看。

沐鄞晨闭目养神，耳畔是苏瓷抓耳挠腮的声音，似是想的有些费脑，连续吃了几块点心，咔咔作响。

听了片刻，她笑着睁开了眼，“既然费脑，就不要想了。”

苏瓷瞪了她一眼，“你倒是闲着，平白来了这么个地，到处是勾心斗角。咱现在可就一条命，再死了，就真的翘了。”

沐鄞晨沉默。

如今能够活着，她自然知道不易，但却也不想太过主动对付，至少现在不会。可若她们自己迎上来，她也不会客气。

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苏瓷咳了咳，也没再说话，只是终究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自顾撩起帘子转了视线。

车里安安静静。

沐鄞晨靠在小窗阁边上，抬了抬眉眼看了苏瓷一眼，很快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唯今且走一步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