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预备着早一日到江城去寻玉漓,谁承想云翳琐事缠身,一直拖到了隔日,听闻要去的是昌仁侯爵府,云翳又着意添置了好些礼品,直延到午后方才启程,傍晚时分一行人才到了江城官营的云来馆,虽是悄悄来,江城的知县却已在客栈等候。
江城的民居多是土木瓦房,沿街是铺,临河为楼,往来的商贩在此打点、卸货…来来去去。
云来馆便是建在这束河边的一栋宅邸,顺着门进去,迎面便是鹅卵石铺就的天井,天井前面三层小楼,三楼正面是两间临水的正房,依着正房两边,左右各一厢房,天井的另一端,则是青石竖立的照壁,雕刻着一幅秀丽山水。
云翳同玉藻同住位于三楼正方,推门而入,淡淡的檀木香便充斥在畔,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夕阳余晖,外室与内堂原是通透的,如今立了个镌刻阖合如意的屏风做了隔断,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倒是布置的雅而不俗。
玉漓对满脸堆笑的知县道了谢,“夫人舟车劳顿辛苦,先行歇下,我与方知县还有事相商,晚膳戈皓自会送来。”说罢止住了待要开口的知县,朗声道,“此番只为陪夫人赴宴,也望知县不要张扬。”知县立刻颔首称是,与云翳一前一后向大堂行去。
玉藻听到二人仍在低语,“我有一故交在巡检司当差,这些时日似乎调来江城负责什么案子。”点到此处,云翳转过脸来,望向尾随在身后数步的方知县,见他咧笑的嘴僵在当下,愁容瞬间爬满了面庞,“璟王或已听闻最近的江城发生的异事,好在太平了数日,前些时日下官真真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啊。”
“自然,此事已传进了内宫,我实是正为这案子而来......”只说传进内宫,方知县的神色愈发暗沉,急忙道,“下官立刻着人去请巡检司杨大人,各中情由还请王爷容禀”
......
云翳留了数个侍卫离开后,合欢紧赶着利落的收拾完行囊,又去给玉藻张罗点心吃食,玉藻便坐在临河的露台上呷茶看水,见那小渠流淌,钻过石条,穿楼过屋,曲径环绕......
不多会儿,一只信鸽落在半开的,斑驳的窗棂之上,扑棱棱扇动着翅膀,用它的火红的喙梳理着灰黑的羽毛。玉藻走上前小心接下它脚上丝线缠绕的粉色信笺。
“咕咕...”信鸽咕咕叫着,小小的脑袋轻轻去蹭玉藻颀长的手指,玉藻一手轻抚鸽子的羽毛,一手展开信笺。
“主上容禀,昌仁侯刘昶乃家中独子,子袭父爵,如今一直效力六皇子云瑢麾下,用兵如神、沙场骁勇,人称北朝白袍将军。三年前册英武将军,娶沭阳太守,原殿阁大学士之嫡女。昌仁侯家业甚大,于江城、锦州、棉泽皆有府邸,去岁在与突厥一役中右臂重伤,归家调养数月。于上月旧疾复发回京畿医治,如今与侯爵夫人同在江城。侯爵夫人名唤湘莲,同胞长姊早逝,另有同胞兄长在巡查府就要职,与首辅独女凌玉藻亲厚无间,婚后一年得子,如今有孕,怕幼童冲撞,暂且养在京畿外祖家,英武将军虽在外征战勇猛,对夫人却十分谦和有礼,有传闻他此番旧疾复发也是因夫人临盆在即。另闻英武将军有一柄七星剑,一面开镀金锯刃,一面为平刃,见血杀生无数,剑脊血槽满是怨鬼阴魂,锋利无比,堪称十殿阎王,阿梓从前修邪,虽如今弃之不用,仍十分惧怕此类人物,恐怕坏主上大事,不敢同往,此剑剁妖无血,锯鬼无痕,不可被其所伤,万望主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