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月份大了些,湘莲自街上采买回来,便觉有些吃力,歇息了片刻又赶着进了小厨房,刘昶犟她不过,干脆叫人搬了两把椅子立在厨房外头,自己坐了一张,另一张叫人铺上了厚厚的鹅羽软垫。
“君子远庖厨......”湘莲闻不惯厨房的油腥味,只得不断进出,看着被飘出的黏腻味道熏得面色如霜的刘昶不由好笑。
“数月前便开始修葺庭院,前日采买、昨日又是一车车往府里送,今日还嫌不够又是采办又是下厨......”刘昶心疼地嘟囔,不多一会儿湘莲便觉腰肢酸软,丫鬟紧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她仍旧不忘叮嘱,“那胚子得刷上蛋液再拿去烤了,看着火候,可别糊了。”语罢转向刘昶,“玉藻妹妹同我亲姊妹是一样的,这些年你总在外头,我也不好出门许久,数月前她同我信中提及心事难缠,十分挂记我,无奈彼时我初初有孕,未能前去探视,而后听闻她并不遂自己心意要嫁于璟王云翳,我便总是挂心,想着若是生产之后更是无暇顾及,总是要先见一面才好。”刘昶耐心听她说完,笑道,“是我陪伴夫人时日不多,往后我便常回来便罢。”
湘莲噗嗤一笑,旋即正色道,“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我自然不可让我的夫君因家事误国事。”
两人正说着话,小厮来报,门房传来消息,璟王妃已经到了,二人紧赶着去外头相迎,刘昶原想着叮嘱湘莲一句,璟王与六皇子素无私下往来,璟王妃究竟王妃之尊,加之身份敏感,言谈之间不可过于亲密无间。看着湘莲喜上眉梢的神色,总是难以启齿。
几个人见了礼,玉藻再三言说与湘莲一如亲姊妹,万勿以异姓相视,她也不愿已王妃自居,只当是姊妹相聚一见。湘莲闻言更是大为动容,拉着玉藻进了内堂说了好些话,少时的玩闹到如今的家长里短,越说便愈发觉得当初并头夜话的时候回来,少不得湘莲又叮嘱了玉藻一番女子生产上的事宜,吩咐合欢好生照顾玉藻,也感叹,玉藻如今更是长进,博学广志、知书达理倒更甚从前许多。
虽说是请宴,二人却是聊得投机,玉藻听闻湘莲连日的准备也是颇为动容,而她所言所行也让玉藻颇有好感,虽说言谈间玉藻仍十分小心怕露出破绽,心里却待她真像是阔别多年的姊妹,膳食上来,二人也是心思不在珍馐,胡乱吃了一些,仍旧说不尽似的,拉手相看,密密细语,便是湘莲露出倦容也不肯歇息半分。
“王妃,听闻璟王也来了江城,怎的今日未得有幸一见。”刘昶有些突兀地打断了二人地喋喋不休,吩咐丫鬟将冷了的汤羹端下去热了,又让人奉上可口的润嗓饮,玉藻故作随意答道,“原是要一道来的,今日一早知县来报,左家沟出了怪事,便急急赶去了。”
“是什么怪事?”湘莲饮了一口汤饮润润嗓子,又来了兴致。
“姐姐快别打听了,原是些庄子里的琐事儿,也碍不着咱们,你听了又伤神害怕,你啊,还是好生养胎才是,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外甥。”玉藻嗤笑,“许久不曾吃到姐姐的枣花酥和蟹粉酥,这会儿又贪吃得多了,合该走动走动消消食。”
“你啊!”湘莲宠溺的拍拍她的手背,“我做了好些,让他们给你包起来带去,可不能这样吃喝,仔细上了肠胃。”说罢,便欲起身,“那我便陪你去园子里头逛逛吧。合欢,你同他们一道去打包些玉藻爱吃的点心。”
玉藻瞥了一眼刘昶,笑语晏晏,“恐怕昌仁侯可要担心了,今日也叨扰许久,姐姐该歇息了,可不能累着我的小外甥。”湘莲眸中露出了浓浓的不舍,“怎么才来便要走,不如今日便在府中歇下罢。”
“我自也舍不得姐姐,如今住在城中的云来馆,恐怕要些时日,必然时常来叨扰,只怕姐姐不嫌便罢。”玉藻由衷地笑笑,亲抚湘莲鼓起的巨腹,“只一件,姐姐可不能再做点心了,否则妹妹顿顿撑住,可实在不敢来了。”湘莲笑着,也着实有些疲惫,也不再刻意挽留,一直送到门外头才眷恋不舍地回头。
玉藻才回到云来馆,湘莲的东西便陆陆续续地送了来,竟是比她今日送去的要足足添了一倍,玉藻吩咐合欢先行打点,只说想独自逛逛,便施法悄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