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眸中的担忧转化成为点点笑意,赶忙让合欢从柜子里取出另一瓮蜜饯来,“我差人送去便是,姐姐何苦亲自跑一趟。”
“已经劳烦吃你的,怎么还能叫你再多脚程,横竖我多走走也好生产些。”湘莲已经迫不及待取了一枚在口中,任由酸香在唇齿间肆意散开,胃中翻涌的感觉似乎也好转了一些,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刘昶便在下头催了几声,湘莲不好意思的与玉藻道了别,嘱咐他务必将燕窝吃下,转身间,玉藻看到了她裙摆上褶皱处的血点,“姐姐坐的久了,裙子都皱了呢。”语罢,轻轻扯着褶皱处,抹不去的红点。
玉藻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旋即正色,让合欢并一群丫鬟皆退至楼下,轻轻地附在湘莲耳边,“姐姐可信得过我?”
湘莲一愣,坚定颔首,“姐姐,我自小体弱多病,爹爹一日遇到一个道士说我与修道有缘,可保一世无虞,便传授我一些堪舆巫术......”
湘莲越听越是睁圆了双眸,“从前并不曾听闻啊。”
玉藻旁若无事的笑笑,“爹爹乃是首辅,自然不可言怪力乱神,只是我体虚又不得不医,故而家中对此事讳莫如深。”玉藻言毕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鸾鸟的小香包,香包看上去已经旧了,边缘处有些发毛,“这是从前那个道士师父送予我的,姐姐务必随时系在身上,以保生产无虞。”湘莲当下便把香包系在白皙的脖子上,含笑看向玉藻,“有妹妹这份心在,自然保我无虞。”
终于中计了。
送走湘莲,玉藻不免有些侥幸的兴奋,她猜的没有错,那姑获鸟偏爱挑夫妻和顺,乃至十里八乡复有伉俪情深美称之人,虽然不知缘故,恐怕必与她当初惨死有莫名关系。可惜男人们总重全局而轻末节,女人们才擅长抓住这案件中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情感羁绊。
初时,玉藻只想着尽快帮云翳破案,寻个合理解释过问案情,姑获鸟若是上钩,则更是便利,如若计划得当,或许还能让看重妻女,又握着部分兵权的刘昶欠云翳一份情。尔后,察觉刘昶湘莲本就相亲,自上回玉藻刻意在她身后留下血点为记,刘昶更是与湘莲寸步不离,愈发证言了二人情谊,也终于在即将临盆之际引来了夜行游女。
玉藻预备遣人告知云翳,戈皓却来报因姑获鸟不受算计,如今可以上钩的饵便只剩下不日即将临盆的侯爵夫人,近日云翳已加强了侯爵府的守备,刘昶也对府中做了大洗底,只留下数位亲信贴身照顾湘莲的饮食起居,他人不可染指,另遣了一队亲兵围了王府,再三严密,更从三尺巷请来了两位大夫坐镇家中,一概吃食皆过医师之手,防止错漏,如此安然度过了三四日。
第五日间,天色阴郁,风愈来愈大,午后便开始下雪,不过一个时辰已累积数寸,玉藻连着好些时日躲懒不出门,看着大雪纷飞,晶莹剔透的小镇却也想一睹积雪下的真颜。
往日熙攘的街道如今也沉寂下来,雪吸收了所有的声音,摊贩的叫卖,农妇间热络地家长里短......她没有喊轿子,与合欢并几个下人打着折伞缓缓走在街上,闻着这人间的烟火气,不多会儿来到了侯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