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检办事效率很高,与玉藻几乎前后脚进了云来馆,馆中已预先遣散了闲杂,如今只几个亲兵戍守,杨巡检亮了牌子便进去了,云翳才请了座,玉藻也已进了门。堂倌进来奉茶,合欢进了点心,见那碟子青梅蜜饯已然见了底,便端了下去。
杨巡检望了一眼玉藻,她只当未觉,仍旧自得地饮着花果茶,云翳笑笑,示意杨巡检继续说下去。
“属下也不赘述,经查证,属下认为最可疑的便是季芳街乡绅赵氏之妻赵张氏,她于三月前难产过世,母子俱损。属下去其家中探访,赵张氏原是东安富商之女,精干伶俐,偶然与赵氏相识,两人结亲后更是恩爱有加,属下问了近邻,无一不艳羡二人的琴瑟之好,婆慈媳孝。赵张氏过身后,家中传过几次异象,如今赵家是由赵氏之母主理。属下循例问话,那赵氏之母吞吞吐吐似有所隐瞒,甚是可疑。”
听完杨巡检的叙述,云翳心中也有了个计较,匆匆用过膳,便与他一道再去乡绅赵氏家中查探个究竟。
时光匆匆,如此来去一番忙碌,又过去了数日。
此事既已将个中关卡告知云翳,玉藻便也不再过分奔波,只适时探听一二,若有难解之处才说上一两句话,云翳虽十分上心,可无奈姑获鸟狡猾,难寻踪迹,一时竟也没有行之有效之法,这三四日间,又有一女子不幸丧命。
到底是二人心意相通,云翳也在府衙中寻摸了一名年轻女子装作孕妇,日日上街,可惜并无收效,依旧不见血染外衣。
几人派遣去昌仁侯府秘密保护侯爵夫人的戍卫也无消息,刘昶因着血点之故,再也不许湘莲出门,于府中也近乎寸步不离,像是黏在一处。
玉漓近日却很是勤勉,从前总说书中千钟粟虽好,可我却偏爱牛羊鸡,如今倒肯开始读禅听道,玉藻本不愿她冲动生事,事态日渐明朗,便让她先回京畿,她这回倒痛快,不见一句牢骚,欢欢喜喜地就回去了。
徒留玉藻一人这数日间倒也清闲,整日里看书逛园子,直至那一日......天色灰扑扑的,湘莲一早醒来就觉腹胀恶心,偏生喊着要吃青梅酿的蜜饯,刘昶赶忙叫丫鬟去取,丫鬟却道前些时日璟王妃送来的蜜饯已悉数用尽,湘莲又不肯吃旁的,刘昶拗不过,只好陪着她一道来了云来馆。
冬日里无花无果,所有的气息像是都被隐没了,玉藻看了半日的书觉着脑子昏沉沉的,打开随行的楠木匣子,格珊间是各色的香饵粉末,她拿小银勺子舀了一些置于莲花香薰中,如今她打香篆的手艺愈发纯属,一枚荷花跃然于上,氤氲的香雾缭绕,房中梨香弥漫,她心中渐渐沉寂,开始耐着性子翻阅古籍。
“妹妹这儿好香,像是春日里的花香满园。”湘莲说话有些喘着大气,走了几步台阶呼吸便更有些急,她的肚子眼见着快是要生了,散发着一股子瓜熟蒂落的味道。玉藻使一个眼色,合欢三四步并做两步上前搀扶,玉藻也赶紧凑上去,“今日天凉,姐姐怎么出来了,姐姐一个人?”
“侯爷同我一道来的,如今他在楼下吃茶,叫我们好好说会儿子话。”湘莲边说着话边倚在窗边长椅上坐下,玉藻已命人放了厚厚的软垫,又叫人去拿了绒毯来与她盖上,“你快坐下歇歇吧,晃着我眼睛也花了,用膳了没有,我叫人炖了一品燕窝肥鸡丝,冬日里滋补是最好的,你快趁热尝尝。”
“姐姐不能总想着我,如今就快临盆,也得好生顾着自己。”合欢依言将食盒中的一盅燕窝取出来,才掀开盖子,湘莲便一副欲呕之状,赶忙致歉,“让妹妹笑话了,论说头三个月才是害喜的时候,可这几日我总觉得口中无味,也有些反胃,倒想起妹妹数日前给我捎的蜜饯了。”湘莲似乎有些羞怯,“不知道妹妹这里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