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忍不住大叫出生,“嬷嬷,我好疼!”
接生嬷嬷闻言赶紧上来查探究竟,湘莲大口喘着粗气,愈发频繁地阵痛让她大汗淋漓,方才的喘息与惊吓却让她此刻饱含了勇气,她一定要把这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她挣脱开刘昶的怀抱,用力攥紧床梁上垂下的用棉线拧成的绳股,“侯爷,产房不洁,你快些出去吧”
“什么洁不洁的,什么都没有你要紧!”刘昶心疼的擦拭湘莲额头的汗珠,一阵一阵放肆的叫喊刺破长空。
“哎呀!”接生嬷嬷忽而欣喜的大叫起来,“夫人快别说话,留些气力,深呼吸,夫人!已经看到孩子的头发了。”
“来人!快去!快去请陆大夫过来!”院内的人即刻分作两拨,一拨戍守在产房外,一拨向外院奔去。
外院的戍卫早已得了信,见那黑羽鸟从内院飞出,便齐齐射出长羽箭,箭后皆带着浸了黑狗血的草绳,织成一张大网,瞬间将黑羽鸟捕入网中。
“书中精怪姑获鸟,竟这么容易抓住了。”杨巡检挑起大网一角,有些挑衅的看着毫无反击之力的黑羽鸟,它的羽毛碰到黑狗血浸染的草绳便冒出汩汩白烟,散发着一股呛鼻的焦味,渐渐地它全身都开始冒着白烟,刺鼻的味道越来越重,熏得人流泪,半柱香的功夫便融成了一滩腥臭无比的血水。
“愚蠢。”停留在不远处的黑鸟望着喧嚣的人群发出一阵嗤笑,它又吃力的飞起来,插在翅膀上的穿云箭一直钻进骨头里,随着它振翅而摩擦,飞出许久,见尚无人追上,才停下来,幻化为人形,咬着牙拔出背上的箭,剧痛让她有些站立不稳。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扶住了她,声调也如月色柔和,“姑获鸟,不过数月间,你竟能有这样的修为,拔出我的穿云箭,也算不错。可惜却不是正修的妖精。”
姑获鸟抬眼,迎面映上的是一张如明月般皎洁的面庞,乌黑的眼眸似水墨丹青,是因白衣白裙又打着白绸伞,故而隐没在雪景中,她才没发觉吗?
姑获鸟的目光警觉得移开数寸,“你是谁?”
“张氏,我已知晓你的遭遇,遇人不淑也确是可怜。可恨你不该杀母夺子,更不该生吞怨魂修邪!”玉藻步步紧逼,姑获鸟只觉得气势逼人,只得步步后退,“张氏,你要知道,你残害生灵,罪孽足以进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姑获鸟干枯发皱的脸颊抽动着,“若我残害生灵!那些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命丧鬼门的丈夫们竟无半分错处吗?!”
“张氏!”玉藻冷冷凝视着她,“我说了,我怜悯你的所遇!他们的罪孽自有他们的审判!更何况,若不是你从中作梗,那些难产夫人何至于血尽而亡!”姑获鸟眸中滑过一丝愧色,转瞬便苍凉冷漠。玉藻抓住了这一缕柔情,心中生出几分不忍来,“狼妖窃婴,你为救婴孩与狼妖缠斗受伤,这才收手数日,你到底还存了一份良知。我知道,你今日所为多半也是因你生吞怨魂邪修,慢慢迷了心智。我不忍打散你的元神,也可以送你去轮回。只需你告诉我,那些空胎案里的孩子现下何处?是否就是在那涯青山上?!”
后背上的血蜿蜒滴下,姑获鸟布满褶皱和皲裂的手指划过伤口,“看到了吗,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笑了,鸟喙一般的嘴咧到耳侧,面目可怖,“老道士说了,我没法去轮回了,因为我变成了姑获鸟。”她怪笑着,发出鸟一般的叫声,“我知道,阿鼻地狱是我最终的归宿,我认了。若一日我魂飞魄散,我一定得拖着赵氏一家,一起下地狱。”
她的眼珠子几乎要爆出,黑色指甲直奔玉藻而来,“你阻挡不了我!”玉藻转过白绸伞抵挡,呼啦一声,绸伞上多了三道划痕。